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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枫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一幕。

    亲弟弟死在了乱葬岗,像尖刺一样扎着他的脑仁,生疼。

    地上的人瞪大了眼睛,手伸向前方,白皙俊秀的脸上满是泥泞,衣服破碎不堪,大大小小的刀口整整齐齐,头上的花簪歪向一边,几捋青丝缭乱,早已了无生息。

    祁枫缓缓地踩在满是污水的地上,他的手颤抖的探向祁澄的鼻尖,吓得他一缩手,他扶起祁澄冰冷的身体,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徐云看着,坐在地上的王爷,瞬间悲从心来,前日还在与他争吵的弟弟,今日便已是不活了,料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阿澄?阿澄……”

    祁枫摇着怀中的人,可他就是不醒,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醒来了,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你回来就这么匆忙地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你是要气死哥哥吗……”

    徐云带着人远远地退到了后面,看着祁枫的身子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爷哭出来。

    徐云看见地上一抹翠绿色的影子,他缓缓地走近一看,竟是怀夕,他蹲下身子朝她的脸上摸去,冰冷之感将他激醒。

    怀夕是个好女子,忠诚护主,和他一样。

    平日里虽很少说话,但是他不知怎地恍惚看见她的一颦一笑还在眼前一样。

    顿时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他紧紧的握着佩刀站了起来,跟身后的一个侍卫耳语了两句,“好好将人安葬了。”

    ……半晌,远处有惊马之声,徐云拔刀要护主子,对着赶来的紫衣女子喝声唤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梦璃从马上跳下来,在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的马蹄印,一共有两种,还有一个车轮印。

    她啧啧称赞自己猜的没错,然后开心的跳脚,来到徐云面前问道,“你可见到过一个身穿绯色衣服的少年?大概……大概这么高。”

    她在徐云面前比划了一下。

    徐云听到绯色衣服,瞬间蹙起了眉头,看向不远处的祁枫,又看向眼前的少女,试探性的回答道:“没见过。”

    “不可能的呀,这明明有他的马蹄印,我一路跟过来的,就在这断了,他一定来过。”

    梦璃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天真茫然的脸从猜测变成坚定。

    徐云瞬间怒眉,“给我抓起来!”

    梦璃立刻就被几个侍卫押住,她一脸惊讶的挣扎,“你们干什么,我只是打听个人,我没犯法吧?”

    她气的忽然想起了祁淮那个家伙,要不是他把她自己留在客栈休息了,哪里至于还要费劲巴力的出来找他,找不到就算了,一路跟到这乱葬岗来还被人抓了!

    徐云走到祁枫身后,正要禀报,却听到他极其寒冷的声音,“我都知道了。”

    此刻祁枫的表情比往日更要寒上三分,许是哭过,眼神犹如想要吸食人肉般猩红,震慑得梦璃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第一次有被人吃掉的惧怕感。

    梦璃想哭,“你,你别来啊……”

    “你是娆疆公主梦璃。”

    梦璃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把脑袋摇成了筛子,闭着眼睛挣扎地否认自己的身份。

    “说,祁淮会去哪?”

    祁枫用力捏起梦璃的脸,表情凶狠地问道。

    祁淮来过!祁澄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像是他死前宣召的耻辱一般,他武功不弱不会轻易死于旁人之手,但祁淮可以!

    想到此处他的眼睛瞬间血红了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梦璃的脖颈被自己掐得疼到发不出声音来。

    直到他甩开了梦璃,才看见她白皙的脖子上早已是根根分明紫红色的五指印。

    “我,我不知道……呕……”

    梦璃连连摇头,吞咽困难,差点干呕了起来。

    “押回去。”

    “将祁澄带回川都,好生安葬。”

    祁枫扫了一眼怀夕空掉的地方,再看向徐云,他一切都明白了,他没有再说话。

    山里雾气缭绕,却很阴森诡异,地上没了那一男一女的身体,便只剩下一摊血迹了。

    东临王府。

    祁枫一袭黑衣,身上还缠着白色的麻布,他眼睛有些疲惫的坐在潇湘亭里,面前的湖水静止,死气沉沉的。

    祁澄已经被安葬了四五日了,而他每天都会来这坐一会,桌上的暖手炉也一直搁着没动,无人问津。

    徐云走到祁枫身后行礼,“青梧姑娘应是被七殿下带走了,不过至今下落不明。”

    见祁枫不语。

    徐云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怎么办?

    “现在我们只有等待,别无二法。”

    祁枫的声音平静,像湖面一样,一片死寂。

    “是。”徐云退到旁边。

    打从祁澄去世之后,他家的王爷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平日里也只是不苟言笑,可是这次更像具躯壳,即使提起叶青梧,他也沉住了气。

    静,实在是太安静了,徐云无奈却也只能害怕他悲伤过度,忍出内伤来。

    ……

    暗水楼。

    一间楼宇内皆是漆黑一片,唯有屏风的一角亮着两盏烛灯。

    叶青梧浑身赤裸的泡在黑漆漆的木桶里,黑色的药汁淹没至她白皙的肩膀处,药气氤氲,蒸汽蒸在她小脸上,却依旧惨白如霜不见红润。

    祁淮扶起她的小脸,心中微悸,“这药澡都已经泡了四五天了,我每天都在重复换新的,为什么你的脸色还是如此苍白?气息还是如此微弱?没有丝毫转生的迹象?”

    当时他经脉断裂,用的就是千非影给泡的这药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没好!

    四五天了!

    祁淮一脚踢开了身边用来给叶青梧打水的小桶,桶滚出了屏风外面。

    千非影走进殿内,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脚边的桶,“殿下不会真的以为这药浴能治百病吧?”

    真是什么情况的都往那药浴的桶里丢?

    听到这极尽的嘲讽,祁淮从屏风里走出来,昏暗中千非影的獠牙鬼面显得异常阴森诡异。

    “你又想来杀她?”

    祁淮暗自握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