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口脂的用量太大，当天夜里就见了血，蓉儿即便心里畅快，但也知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件事做全，还不叫别人怀疑到她的头上，就得慢慢来。
之后几天，她再没有忽悠着秀儿用那盒子口脂。
秀儿则是整日里蔫蔫的，对肚子里的孩子越发谨慎小心，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跑去厕所里瞧瞧，生怕再见了血。
蓉儿瞧她那模样，心里冷笑，就这提心吊胆、忧虑成疾的模样，就算自己不动手，这孩子也生不下来。
一天夜里，蓉儿出门去上厕所。
突然听到院墙外头，老猫子咕咕地叫了三声，她顿时睡意全无，扭头瞥了眼隔壁屋，瞧见黑沉沉的没什么动静，心才放下来。
轻手轻脚地开了院门，走出去。
屋里，前几日明明睡得很香的秀儿，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心事重重地坐起身，一眼瞧见自家男人站在窗户边向外看。
“春来，你看什么呢？”
赵春来回过头，似乎有些意外她没睡着，小声道：“我起来喝水，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看见蓉儿大半夜的从大门外出去了。”
秀儿一听，立马提起心，这深更半夜的，蓉儿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利索地下了地，先去隔壁屋看了看，果然屋里空无一人，看来自家男人不是眼花，蓉儿就是出去了。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催促着赵春来：“春来哥，你别站着了，赶紧去看看蓉儿去哪儿了？”
赵春来却显得不紧不慢，上来帮她穿衣裳：“蓉儿又不是小孩子了，深更半夜出去见什么人也不一定，我这个当姐夫的，一个人出去找小姨子，不太合适，咱俩一道走吧。”
秀儿略一琢磨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日她提起要给蓉儿再介绍相好时，蓉儿一副爱答不理，兴致缺缺的模样，不定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更不行啊！就算是再喜欢，还没有成亲呢，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凑在一起像什么样子。秀儿越发放心不下，穿起衣服就往出走。
赵春来紧跟在后面，漆黑的夜里他眼里的光沉沉的。
秀儿走出大门，院子外头是一片空地，再往远走走就是一片小树林。
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一句一句的话传出来，先是个男人的声音：“蓉儿，那个那个红花你还有吗？就先前给你姐拿的那个？”
“没了，怎么了？”这是蓉儿的声音。
“那么多呢，肚里十个孩子都流下来，你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那......那个混着朱砂的口脂呢，用了吗？见效了吗？”
“用了，当晚就见红了，倒是不错，等我之后把住量，一点一点地给她用上，时间长了，她们娘俩的命就到头了。”
“你大半夜找我来就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蓉儿似乎有些警惕。
“哎呀，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孤枕难眠，我来得不正是时候。”货郎走街串巷，嘴皮子磨得利索。
秀儿站在小树林外，将两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她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几乎站不住。赵春来急忙上去把她紧紧搂住。
树林里的对话还没完，货郎再度道：“你这么变着法儿地害你姐和肚子里的娃娃就是为了给赵春来那小子当续弦？”
蓉儿哼笑了一声：“我做这么多图的不就是那一天，我可告诉你，你被给我抖搂出去，不然我就将祸祸王二麻子媳妇的事儿说出去，咱俩谁都别好过。”
货郎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他像是见鬼一般看向蓉儿身后，随后扭头连滚带爬地就朝小树林里跑，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见跑不掉，扑通一声跪下：“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求求你们，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求你们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天边的乌云缓缓地移开，月光重现，蓉儿回过头，重重树影外，只见自己姐姐就站在不远处，像是瞪着恶鬼一般看着她，而自己心心念念的赵春来，脸色阴沉，好像随时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姐......”蓉儿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姐。
“我不是你姐！”秀儿声嘶力竭：“你就是个毒妇，我全心全意地对你，你却一门心思勾搭我男人还想要害我！”
蓉儿眼见着事情败露，干脆也不装了：“你算是我什么姐姐！爹和娘都把你像只狗似的养大，凭什么到了你过得比我好！你找的男人就比我的强！”
秀儿心肝欲碎，当初是她一心看中能跟货郎吃香的喝辣的，既不用下地又不用吃苦。而自己连挑选男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爹娘二两银子贱卖到了赵家。
现在她怎么能这样说。
眼看着秀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树林深处的顾九盈走了出来：“赵大哥，你扶着秀儿嫂子回家歇息去吧。这两人交给我来处置吧。”
赵春来点点头，心思沉重地揽着秀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去。
蓉儿一见顾九盈，顿时脸色发青：“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捣的鬼！”
“怎么？就许你行伥鬼事，还不允许我揭穿？”
“你想怎么样？”
顾九盈皱了皱眉，这两个人蛇鼠一窝，要是有官府，自然是将人扭送到官府去。
但是在这偏僻山村中，唯一能主持公道的就是那几个耆老，这件事要闹到宗祠里去，免不了又要沸沸扬扬全村都知道。
厌恶归厌恶，可眼下除了将这两个人赶出村，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一直默不出声的阿言见她面露难色，走上前：“想好怎么办了吗？”
顾九盈长叹一声：“放了吧，赶出去，叫他们以后离秀儿和赵大哥远些。”
阿言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我去吧，我记得你说赵大爷腿疾犯了，明天还得早起去他家问诊，今天忙了这么久，回去早些休息。”
顾九盈上下看他：“你一个人能行吗？”
阿言笑了笑：“不用担心。”
阿言的腿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赶这两个人出村，倒是没有什么难的，再者早晨起得太早，她确实困得不行，便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自己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