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南，大山之下！
来自人世间各家宗派，想要一试机缘的修行者，已是登山而去。
登山无先后之分，登于山顶者，便为夫子亲传弟子。
大山脚下，坐落有序的看台上，隶属于唐国朱紫的看台上，可谓是寂寂无声，无甚言语。
诸国的使节们，则是对着山脚下，出现的本国修行者，狠狠地吹嘘。
仿若未曾登上山顶，便已然预定了，夫子亲传弟子的名额一般。
“今日登山，登山顶者，取山顶大树上水瓢，即可为老师最后一位亲传弟子。”
虽是炎炎夏日，可这位大先生李慢慢，却依旧是那一身，破旧的衣裹身。
盛夏的暑气，不近李慢慢分毫矣！
书院前院礼科教习曹知风，看着燕皇子隆庆，面色如常的将烟凭信递了过去。
若是大先生不在，尚可上前拜见，可大先生既在，自然只能退避三舍。
公羊教习，也不管书院学子，人世间诸国的修行者，是否想要这烟凭信。
直接强行塞到了他们手中，总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之人，想要出些风头。
可这是登山，山道险恶，又有阵法重重，稍有不慎便是横死当场！
“诸弟子，登山！”
曹知风站在青石上，朗声喊道！
书院术科七人，以此从曹知风面前而过。
曹知风看向了宁缺，言道：“宁缺，你的修为弱了些，登山本就是试炼，切莫强为之。”
二层楼重开，夫子亲临，人世间诸国中，修行宗派来的皆是洞玄境界的修行者。
书院术科，又以宁缺修为最低，估摸着走到半山腰，便要被人抬下来了。
宁缺嘴角微曲，说道：“多谢曹教习教诲，宁缺定然谨记在心。”
一位位修行者，从曹知风身前走过，走上了那通往功名利禄的山道。
刹那间，大山间云雾缭绕，山道之上，亦复如是！
登山众人的身影，隐没于云雾之中，但书院布置在山道上的书院老生。
却是将山道上的情形，一一记录了下来，又回传至山脚下。
交由书院教习讲解，看台之上的唐国朱紫，王侯公卿们，无不是面带忧虑。
书院术科中，佼佼者皆非唐人，唯有一宁缺，也还是边军出身。
金无彩、司徒依兰等长安贵女，登山而去不过是玩闹罢了。
“唐国，临江郡.发烟凭信，着人相救！”
“唐国，剑南郡.发烟凭信，着人相救！”
“西陵，光明殿.发烟凭信，着人相救！”
登山未曾过半，已有十余人，从山道上抬了下来。
看台上，江纯起身看着那云雾缭绕的山道，言道：“叶师叔，陈先生，山就那里，我想去看看，看看这山有甚不同？”
人世间皆吹捧书院，吹捧唐国，莫非真有那般好？
叶红鱼看向了江纯，冷冷清清的说道：“登山而观之，见了那小胖子，记得揍他一顿。”
一个观里的天才，却入了书院，而且还是西陵，最为年轻的知命境界修行者。
陈玄看向了那山道，看到了那个高傲的光明之子，看到了那个视他人于无物的某人，微笑着说道：“今年盛夏，有人登山而去，最晚登山，汝出名矣！”
寥寥数百年后，定有史书记载，今日之盛况。
那年盛夏，书院开楼，有人最晚登山而去。
江纯亦步亦趋的走下了看台，朝着山脚下的蜿蜒小道走去。
曹知风想要递给江纯一烟凭信，却被江纯拒绝，径直走上山道。
——
那座看台上，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开怀而笑。
在这座看台上，神官莫离身份最低，故坐在角落处。
“观内之人登山，莫不是想欺师灭祖？”
莫离看着已入山道的江纯，忍不住怒言道。
不远处颜瑟起身道：“哈哈，莫离你可知，你为何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神官吗？”
“因为伱蠢啊！你一个神官，想管观里的人，是昨夜的梦还没醒吗？”
宁缺被淘汰的希望更大了，隆庆道心已失过半，或许会落败。
可知守观江纯，又如何会败呢？
“颜瑟师叔，你.”
神官莫离怒目而视，却又不敢将已经咽下去的话，从新给说出来。
神殿诸多大神官，论之无赖，无人能出颜瑟大神官左右。
对于此种情形，国师李青山早已是见怪不怪，每至西陵他师兄，总要与裁决大神官，吵上几架，方才出气。
——
书院教习们的讲解声，依旧洪亮震耳欲聋。
看台上，叶红鱼侧着身子，问道：“陈道友，双目不离大山，不知陈道友看到什么？”
太平道陈玄修为几何，她虽不甚清楚，但想来已然超凡而脱俗矣。
可大山之上云雾缭绕，云集大阵不见端倪，又能看到什么呢？
陈玄收回目光，看着凑过来的叶红鱼，往另一边挪了几寸后，笑着说道：“大阵环绕不休，云雾缭绕不见山景。”
“吾亦只能看见，大山之上有颗树，树上挂着一个瓢。”
“树下有人，饮酒二壶，在等人登顶！”
二壶，便是二壶，从不是什么两壶。
叶红鱼强忍住笑意，说道：“那年夏，夫子于山顶，饮酒二壶，待亲传弟子至。”
“于陈道友看来，谁又能登顶，取下水瓢，成为夫子最后一位亲传弟子呢？”
闻言！
看台上众人，皆是来了兴致，有浑不羁的老前辈，已经开了赌局。
胜率最高的那人，已经从隆庆，改为了江纯。
陈玄双眸微睁，看向了山道，微笑着说道：“登山者行路过半，已过落石所在，即入问心之地。”
“于吾来看，也是看不出分毫，此亲传弟子为何人，唯夫子可定矣。”
“不过那宁缺，却有几分可能，登上山顶，其心之坚，少有人能动摇。”
宁缺者，宁缺毋滥也！
颜瑟起身笑道：“诸位，那宁缺不过是个不惑境界的小修，安能登上山顶？”
“一介少年郎，哪里来的道心坚固啊！”
可越是这般说，颜瑟心中，越是没有底啊！
陈玄笑而不语，大山云雾依旧，可结果即将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