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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阳春三月

    雪菲阁中。

    徐知菲从临水阁回来,刚一进门,随手就拿起架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狠狠砸去,东西应声而落,伴随着尖锐破碎的声音。

    跟在身后的乐鸣和惊雀忙上前安慰:“小姐…”

    话音未落。徐知菲一把推开她们,厉声喊道:“出去!滚!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丫头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跳,惊雀赶紧扶着被推倒在地的乐鸣出来。二人在门外紧张地守着,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东西被砸的声响。

    这雪菲阁上上下下都清楚二小姐的脾气,只是这些年赵姨娘隐藏得很好,雪菲阁之外的人并不知道,平时在外端庄温顺的二小姐实则善妒易怒。

    赵氏听到声响,闻声而来,身后跟着侍婢和两个嬷嬷。她皱着眉头走近,冷声道:“开门!”

    候在门外的乐鸣不敢迟疑,立刻上前推开房门。赵氏进门一看,满地狼藉,女儿正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徐知菲怔怔抬眸,看到来人是自己娘亲,眼里霎时蓄满泪水:“娘……为什么人们看到的永远是徐知颜。连南王殿下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今日殿下从未看过我一眼。”

    赵氏见状心里一紧,连忙扶起女儿,柔声道:“南王只是还没看到菲儿,娘的菲儿才貌双绝,假以时日,南王定会爱上你。”

    去年上巳节,徐知菲登台献舞,舞毕,她正欲行礼退场。

    突然,有一醉酒男子从临水左阁冲出,直奔亭台上的徐知菲而去,事情发生得太快,侍卫们来不及阻止,她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正好踩住舞衣裙角,摔倒在地,眼看着那男子就快往她身上扑来,她不由得惊呼一声,浑身颤抖地闭上眼。

    只听到“扑通”一声,徐知颜惊魂未定地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高大凛然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而那个醉酒男子已被踢进源河中,在河里不断挣扎。

    徐知菲呆坐在地,直到男子转过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她这才看清男子的样貌,乌发上束着白色丝带,一身清素白袍,剑眉下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薄唇微扬,五官深邃,阳光在他身上薄薄地洒了一层,他整个身体像是被一团柔和的光围着。

    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徐知菲一瞬间竟未能回过神来,仿佛他已经映进心里。

    “殿下,您没事吧。”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匆匆赶来。

    这个声音打断了徐知菲的思绪,她立马回过神,把手放到男子手上,借力站起,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徐知菲脸上一阵红霞跃过,羞怯地低下头。

    “无事。”男子温和应道,接着拿过侍从手中的披风盖到徐知菲身上。

    继而转身嘱咐侍从:“送这位姑娘回家。至于水里的那个,杖五十,关进廷狱一月,让他清醒一下。”说完就离去。

    徐知菲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懊恼,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呢。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救她的人是南王殿下,自那之后,她便对风度翩翩的南王情根深种,也对权力有了更深切的渴求。

    这次上巳节,她原本是想找机会接近南王,同他道谢,再借机稳固二人之间的往来,没想到却出了二公主中毒一事,也让徐知颜把风头都抢走了,想到这,她眼里露出了一丝阴寒的狠厉。

    自小徐知颜不用争抢就能轻松得到家里所有人的关注,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先送到徐知颜和徐知萦的院里,她都是最后才得到的,父亲也不常来雪菲阁。她比徐知颜大一岁,小时候她背会了第一首诗,就兴冲冲地跑到书房想背给父亲听,想得到父亲的夸奖和认可,但父亲以公务繁忙为借口哄她先回去,她便闷闷不乐地跑回雪菲阁。

    但下午她和乐鸣去后园玩的时候,看到父亲正陪着徐知颜放风筝,看着父女俩温馨和睦的景象,徐知菲从那之后便一直记恨徐知颜。

    赵氏看着郁郁不展的女儿,止不住的心疼,搂着女儿耐心说道:“过几日就是你父亲的寿辰,南王殿下应该会来,到时候我们好好筹谋,你定能再见到殿下。”

    她原本也是赵府的金贵小姐,也是能嫁到权贵人家做掌事的主母。

    奈何赵府后来家道中落,只能算是小门小户,要想跨过小门户这道坎,她只能自己搏一搏,才不得已选了做姨娘这条路,这些年来,她一直谨慎隐忍,滴水不漏,为的就是让徐家上下相信她们母女是安分的,才好筹谋更多。她这国公府姨娘的身份只是菲儿的一块跳板,只有菲儿跳出去了,她这一生才是圆满的!这些年的委屈就不是白受的!

    徐知菲听着母亲所言,缓缓抬头,眼里逐渐恢复神采,是啊,到时候在国公府,还愁没有接近殿下的机会嘛。

    徐知颜坐在院中,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自重生之后,心绪偶尔不宁,看书的时候能稳住心神。

    凝冬这时端着一盘牡丹饼放到桌上。徐知颜一闻到牡丹饼的香味,凑到桌上,轻吸一口香气,满足地拿着一块放进嘴里。

    然后抬手示意凝冬和挽秋坐下一起吃,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们三个相处亲如姐妹。凝冬吃着温热的牡丹饼,心里在想,小姐这段时间醒来之后,虽然多了一些奇怪的习惯,但喜爱牡丹饼这点,是一直没变。

    “小姐,我方才去拿牡丹饼的时候,看到知夏姐姐正领着仁春堂的大夫往萦芳院里去呢。”三人正吃着,凝冬忽的拍了下自己额头,恍然大悟般对徐知颜说道。

    挽秋大惊:“你怎么现在才说!”

    凝冬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徐知颜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凝冬的头顶,感慨道:“凝冬,你这记性真的越来越涣散了。”

    “走吧,我们去萦芳院看看。”徐知颜起身把最后一块牡丹饼塞进凝冬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