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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菜已经全然冷了,宋怀瑾从始至终固执地站着。

    莹嫔只道:“陛下若不在了,朝代更迭必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你现在不用冒险去扶持哪一位皇子,再过些时日,我会让陛下留一道旨意,保全未来的平川王府。”向来皇子争位,身为世家大族中的一员,不可能保持中立,在暗流汹涌中全身而退,但一旦站错队,待新皇登基,等待平川王府的就是万劫不复。

    她要算计帝王的怜悯之心,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弟弟做的事了。

    弟弟重视亲情,她又何尝不是呢,在榕山围猎后回宫,那时太医便诊出她有孕。

    她也是煎熬了两个月才下定决心放弃这个孩子,这世间太苦了,她出生于勋贵之家,衣食无忧,纵使是金堆玉砌,幼年时却被家人丢到荒凉的别院,长大后,又被困在这四方深宫之中。

    这样的结果对这个孩子、对宋家而言也许是最好的。

    可即使她从小到大,心里眼里全是弟弟,父母还是因为荒诞的属相相冲之说,就牺牲了她。

    宋怀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长姐不得已失去这个孩子,而兜兜转转,这个孩子给了宋家荫庇,他没有资格斥责长姐的行为,也很难认同长姐的做法,他只能把从宫外收集来的补品留在钟粹宫。

    他站在宫门口,面前是平川王府的车架。

    天际阴沉沉的,染得红墙碧瓦的宫廷也深陷阴霾中。

    这个天,是要变了。

    徐知颜守在正厅里,无聊的拨弄琴弦。

    医术和舞技她学起来得心应手,甚至连诗画也能拿得出手手偏偏是这个琴技和女工,这种过于细致的技能与她是真的无缘,这几日她得了长姐的指点,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进步。

    长姐为了宽慰她,还说是自己教人的手艺不够好,可徐知颜自己也明白,哪里是长姐教得不好啊,分明是她自己实在没这个天分。

    李婉近两日过来找她玩时,正好遇上长姐在教琴,徐知颜没学会,连李婉都能将一两首简单的曲弹得流畅无比了。

    李婉弹完之后,还得意得冲她显摆:“你确实不是学这块的料,还是别再为难知萦姐姐了。”

    她无法反驳,所以她不再去萦芳院学琴了,今日是为了等父亲,实在无聊,才让挽秋将琴拿出来练练,她还是不死心。

    父亲近日归家的时辰是越来越晚了,这段日子,虽然出门的次数不是很频繁,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近来朝局不稳。

    她可没忘记上一世家里的怎么被害的,虽然目前没有抓到二皇子明显针对徐家的证据,但她也要给父亲提个醒。

    她等了很久,琴早就不弹了,只是以手撑额枯坐着。

    挽秋不忍心,便小心劝道:“小姐,看来今晚是很难等到老爷了,要不咱们明晚再来吧,现在很晚了,您该就寝了。”

    徐知颜也不再固执了:“走吧。”毕竟她不睡,挽秋凝冬和张伯也不敢先回去歇息。

    可第二日徐知颜早早便起,她到父亲院里去请安,母亲才告诉她,父亲昨晚回来得晚,陛下下令让他到金陵守一趟,具体所为何事,父亲没有细说,母亲也不好问,这涉及朝中机密,所以父亲今晨赶早便出发了。

    徐知颜懊悔,早知道今天就再起早一些,还能送父亲出城。

    转眼间,和煦的春三月便到了。

    张若欢给各人递了帖子,邀众人前去赏梅,学士府有一片娇艳夺目的梅林,正好是晚梅。

    徐知颜想推了,可长姐说,新年新气象,多出去走走,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说这话时,眼里有些闪烁不定。

    长姐喜静,这次却反常的哄着她去,这其中要是没点弯弯绕绕的话,徐知颜是不信的。

    于是她爽快答应了。

    挽秋和凝冬也很高兴,这个冬天尤其的长,恰逢春光明媚,去赏梅她们也是很欢喜。

    今晨她们费心给小姐精心打扮一番,挽秋给小姐上妆时,内心不由得感叹,她们小姐出落得越来越美了,去年脸上还有些细嫩的婴儿肥,今年稚嫩褪去,眉眼中多了几分少女的惊艳,再薄施粉黛,将美貌稍加雕饰后再放置于梅花丛中,仿若仙女落凡尘。

    徐知颜来到张学士府后,才发现今日的邀约有何不一样了。

    张夫人早逝,留下一儿一女。

    张学士心疼这双儿女,对夫人重情重义,硬是没有接受续弦的提议,府中没有什么妻妾通房。

    以前张夫人过世后,便是张老夫人重拾掌家之权,张老夫人有心培养孙女,就将她带在身边,让她学习管家之事,也不知是张若欢在这方面天赋异禀,还是老夫人教得好,张若欢在十三岁时便从祖母手里全权接管了张家。

    张若欢的哥哥张若君在刑部任职,张学士在翰林院的事务繁忙,张若欢就只能自己找乐子,这不,今天就邀人赏梅来了。

    徐知颜到张家之后,才发现今天来的人很齐,京中能叫得上名字的公子小姐都来了,甚至还有四位皇子。

    徐知颜纳罕,朝中不是局势紧张吗,眼下这四位皇子在宴席上的谈笑可不像是传闻中剑拔弩张的样子。

    连久病才愈的穆王也来了。

    去年年底,京中不少人私下流传,穆王殿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李婉听到这话时,还特地跑到徐知颜院里问她要不要去看看穆王,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徐知颜抱着陆矜安刚送她的兔子,来回逗弄,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可是穆王,我只是一个闲散人,高攀不上。”

    李婉显然有些着急,气愤道:“那都是外边瞎传的流言,都过去多久了,你还真放在心上了?”

    徐知颜把兔子放回笼子,又给它撒了一些吃食。

    李婉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更着急了,“他可救过你好几次,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