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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云站在院子里,听着或远或近传来的嬉笑声,心中那股不得劲的感觉,挥之不去。

    除夕夜,一家团圆的日子,人人都呆在家中守岁,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而越是这样热闹的时候,沈清云越发感受到了孤寂。

    风刮过她的脸。

    沈清云下意识抬头。

    忽然,远处的天边亮起了一蓬彩色的光芒。

    沈清云转过头,看到了在半空炸开的烟花,不由驻足。

    烟花虽短暂,但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在漆黑的夜空中画出一朵朵绚丽的七彩花。

    沈清云忽地笑了起来。

    这时,昭昭追了上来,将手里的斗篷披在了沈清云身上。

    “姑娘,小心着凉。”

    沈清云紧了紧斗篷,视线没有收回,依旧望着远处的天边。

    “昭昭,你有时候,会不会想你爹娘?”

    昭昭一愣,咬了咬唇。

    “现在已经很少会想起他们了。其实,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对我也算不上好,他们更在意我哥和嫂子。我小时候也怨恨过,为什么我哥可以不用干活,为什么他可以先挑肉吃,为什么家里所有的钱都要给他用来娶媳妇?”

    “等爹娘去世后,我才渐渐想起他们的好来。我爹娘是偏心,但也好好把我养大了。我爹心疼儿子,可他也不会让我大冬天去河里挑水,用冰冷的水洗一家人的衣裳。家里的鸡蛋破了,我娘会偷偷加在粥里给我吃。”

    昭昭低声说着从前的种种。

    沈清云静静听着,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前世的种种。

    十几年过去了,她已经鲜少会想起前世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想起那些事。

    沈清云甩了甩头,思忖着,可能是因为过年这种节日带来的气氛。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抛开了那些心绪。

    “有些冷了,我们进去吧!还要守岁呢!”

    昭昭点头:“姑娘前些年做的牌,要拿出来玩吗?”

    “算了,白玉不在,就我们三个,也玩不起来。”

    沈清云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可她刚走了没几步,大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沈清云纳闷地转过头。

    “这个时候了,谁还会上门啊?”

    “我去看看!”

    昭昭小跑着过去,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外头是个沈家的族人。

    他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十七姑在吗?”

    昭昭把门又打开了些,让他进来。

    沈清云走了过去。

    那族人看到沈清云,忙鞠了个躬。

    “对不住,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李大人带着我们几个在县里巡查防范起火。”

    沈清云温言道。

    “你们辛苦了,进来喝杯热茶吧!”

    那族人摇了摇头。

    “不了,家里母亲妻儿都在等我呢!是这样的,李大人托我给十七姑送件东西。”

    说着,他从背后解下了褡裢,打开后,从里头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盒。

    这盒子看着很朴素,没什么花纹,也没什么香气。

    沈清云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了木盒,把族人送到了门外。

    她拿着木盒,没有回厅堂,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小院。

    四下无人时,沈清云打开了木盒。

    长长的木盒里躺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木娃娃。

    这娃娃的做工有些粗糙,不像她见过的那些精致可爱还涂了颜色,这就是个一个普通的木头娃娃。

    沈清云很是纳闷,猜测着这木头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于是拿起来上上下下研究了一圈。

    可她什么都没发现。

    不一会儿,昭昭领着个婆子端着炭盆进来。

    看到沈清云在灯下研究一个木头娃娃,昭昭凑了过去,盯着瞧了会儿,忽然叫出声来。

    “呀!这不是姑娘您吗?”

    沈清云的手一顿。

    昭昭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指着娃娃的眉眼。

    “这眉毛眼睛,一模一样,就是嘴巴和鼻子不是很像。大概是不好雕刻?姑娘,不信您自己照照镜子。”

    沈清云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平时不怎么用镜子。

    再说,镜子里照出来的模样是相反的,所以,她对自己现在的样貌,可以说是有些陌生的,所以一开始没看出来。

    听昭昭这么一说,沈清云才恍然大悟。

    她又伸手摸了摸木头娃娃的脸,对比着自己,觉得除了下巴有点圆之外,基本上还是很像的。

    她双手捧着木娃娃,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昭昭看了看娃娃,又看了看沈清云,眼睛倏地睁大,一下子想明白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轻掩着嘴,小声地说。

    “姑娘,这是李大人送的那盒子里的?”

    沈清云“嗯”了一声。

    昭昭又问:“这该不会是李大人自己刻的吧?”

    沈清云嘴角翘了翘。

    “我猜也是,这刀工一看就不专业。”

    昭昭福灵心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肯定是李大人自己刻的!是送给姑娘您的生辰礼,不,及笄礼。要是随便买的,哪用的着这么郑重?姑娘,我去找个漂亮的盒子把它装起来。”

    沈清云笑着摇头。

    “不用了,放床头就行了。”

    说着,她起身走到了床边,把木娃娃放在了枕头旁。

    沈清云收到礼物的同时,另一边,李瑭正在后衙的院子里抬头,抬头看着夜空出神。

    方才烟花绽放时的绚丽和热闹,让李瑭不由想到了往年在京城过年时的情形。

    只不过,李家虽然人多,但有祖父在,大家都不敢闹腾,都是安安静静地吃完年夜饭,然后男的去前头,女眷们去后院,分开守岁。

    今年是李瑭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过年,颇有些寂寥之感。

    但这个人的情思,并不是他此刻心情不好的最主要原因。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手脚冰冷,才走回书房。

    屋子里燃着炭盆,热气熏染整个房间。

    李瑭径自走到了书桌前。

    这书桌上,平摊着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他母亲寄来的,信中主要说了他的亲事有变,良王府不知何故竟拒了这门亲事。

    李瑭的母亲在信中表达了对他亲事的忧虑和焦心。

    李瑭看完这封信后,心情轻快了不少。

    可第二封信,却让他再次忧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