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面色冷峻,迅速从腰间换了一把刀。
屋内的人却好似已经不在了,里面一片沉寂,看起来没有丝毫生命的存在。
这个时候,几人才得以看清屋内布局。
这间屋子比方才见到的要亮堂一些,但更加杂乱。
桌椅床榻皆有着一定程度的破损,被洛阳派人提前封死的窗口处一片狼藉,每个地方破损程度不一,想来有人尝试过从此处逃跑,但失败了。
血腥味弥漫,来自地毯上积留的大片血迹。
尝试过自杀。
但被人拦住了。
“是个烈性子。”
慕月轻声评价,越过慕一踏入了房中。
她将整个人都暴露在光明之下,暴露在房屋中人的视野之中。
“这屋子的采光不错。”
一点寒光于眸中乍现,带起空气化作风刃,杀意尽显,少女偏头抬脚踹离袭向自己的短刀,茶眸微转,遂又翻身躲过来自高处的瓦片。
瓦片落地,四分五裂。
慕月从地面拾起被踹开的短刀,指尖摩挲起刀面凹槽,面纱之下一声低笑,“人也不错。”
能在慕一眼皮子底下将这把短刀偷走。
能力勉强过眼。
铁链声响,拳头挥出的劲风将少女墨发吹散,她侧身抬手,将那只即将触碰到自己脖颈的手抓住。
力如铁钳,那人挣扎不脱。
她抓紧那人腕骨后退一步,迫使对方暴露在光线之下。
第一眼,先是一双黑沉似渊的墨瞳。
再是那人四肢上的手臂粗壮的玄铁锁链。
慕月的视线却在触及到对方某处时,收敛起了眸中漫不经心。
她转头,茶眸弯弯。
“我要她。”
原因无他,
眼前之人拥有一头深蓝似海底最深处颜色的长发。
……
“会说话吗?”
“……”
“看来是不会了,那听得懂本公主说话吗?”
“……”
“听得懂么……”
铁链拖拽声响起,红裙少女捏着铁链一端,将被捆住四肢的人拉到自己跟前,她垂眼,无视对方危险眼神勾起一缕长发。
深蓝近黑的头发与如玉指腹交缠。
她低头,对上墨瞳中的警惕与可察觉的迷茫,微微侧头,“看来听得懂。”
“你的头发很好看。”
“你有名字吗?”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慕月看着眼前这张脏乱面庞,满眼笑意,“那便就是没有了。”
“……”
被禁锢无法挣脱的人抬起头,盯着戴着面纱,看不见脸的红裙少女,漆黑如渊的墨瞳平静,仿佛毫无攻击性。
可只要一挣脱这些束缚,她必然会试图将眼前之人杀死。
慕月敲了两下手中锁链。
腕骨的铃铛随着动作响起。
清脆悦耳。
“本公主想到了一个名字。”
慕月把她凌乱长发拨往两侧,茶眸倒映出那双迷茫而冷漠的墨瞳,“叫绯,如何?”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少女也无法开口去拒绝。
绯。
没有任何寓意,也不具备丝毫合理性的名字。
仿佛就是慕月突然间从脑海划过的一个字,便用上了。
而慕月的神情也好似在昭示这一点。
她就是起着玩儿的。
为这位新添的备选起了名字,慕月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后面仿佛是终于玩累了,抬手让一直等候在外的慕总管进来。
“慕总管,绯的清洁就交于你了。”
绯应该有很久没有洗过澡,身上弥漫着一股泥土掺杂血液的腥味,这股腥味,甚至大过了衣衫上的汗臭。
她的脸很脏。
脏到只能勉强辨清五官位置。
若是如此,慕月许是只会将其带回宫中,而后直接甩给慕一训练。
压根儿不会多看此人一眼。
奈何这人的头发颜色,深得她心。
太美了。
美到慕月愿意专门为此破一次例。
目送已经摘下人皮面具的慕总管带着绯走出宫殿,慕月躺倒在软榻上,眼眸看向房梁上高挂的帷幔。
她在那上面投射出系统面板。
上面是04搜集出关于绯的所有资料。
绯确实没有名字。
又或者说,她与上百人共用着一个名字。
影子。
北境贵族从小培养的替身,本来该在主人刺杀洛阳失败之后代替主人死去,结果阴差阳错被看破伪装的洛阳看上了这一手能力,直接打晕送来了寻安城。
慕月看向资料内“影子”二字。
“这名字倒是应景。”
影子,如影随形的影子。
她收起面板,仰头望着顶上艳红帷幔出了神。
待有人将绯送回,慕月已经在软榻上睡了好一会儿。
她听见有人低声呼喊的声音睁开眼,一枚雕有镂空莲花的暖白玉佩出现在眼前,穗子浅蓝,有些眼熟。
慕月盯了许久。
才想起这是她之前送与慕南鹤的生辰礼物。
紧接着,熟悉声音自耳畔响起。
“皇妹睡醒了?”
身着玄色锦服的少年跪坐于榻前,一只手撑着脸趴伏在榻侧,一只手握着玉佩高高举起,看向慕月的眉眼含笑。
她将慕南鹤手上的玉佩抢走,声音仍有困意。
“明明是被皇兄吵醒的。”
“皇兄帮你送人回来,怎算得上是吵呢?”
“人?”
少女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谁?”
外头的铁链摩挲声替慕南鹤回答了她的问题。
慕月起身走向殿外,“皇兄怎么大晚上来我这处了,奏折处理完了吗?”
“我命人将奏折搬去侧殿了。”
慕南鹤不急不缓跟在慕月身后。
“钦天监观测今夜怕是雷雨,我担心有人受惊,今夜便就住在摘星楼侧殿了。”
“我可不怕雷声。”她挑眉。
“皇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