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变得如此……一叶障目。
洛阳望着不再以言语进行反驳的慕南鹤,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走上前,“永宁这般做,是因着上次同我出宫从民间听得些风雨。”
“她这人,最是听不得别人说你半点不好的。”
这说也说过了,骂也骂爽了,也该给几颗甜枣了。
想当年,他可是能够以一手糊弄人的高超话术把前太子骗进东宫围杀的。
洛阳垂眸,温和着嗓音,语调轻柔像是在哄着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永宁才是你们之间年长的那一位。”
“她总是会纵容你的一切所作所为。”
青衣公子从少年手中取走那枚尖利碎片,他低头看着慕南鹤掌心与腕骨处的伤痕,微微敛眉,“那么多年过去了,南鹤,你也应该让永宁少操一点心了。”
洛阳与慕南鹤少时相识,也知晓这位少年帝王曾经所遭遇的困难辛酸和与慕月相识的经过。
而正因为如此,洛阳才更加看不惯慕南鹤这般模样。
这般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自大模样。
这两年来的顺风顺水,倒是让这少年帝王变了许多。
竟妄图一直将永宁困在这皇宫之中。
早知如此……
公子遮下眸中一晃而过的晦暗情绪。
他轻声询问。
“我听慕总管说,那日永宁从你宫中离去之后,你该有三日未曾踏进过摘星楼,这是为何?”
“……”
慕南鹤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盯着洛阳,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没有得到回答的洛阳也不恼。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期望过会从慕南鹤口中得到答案。
这家伙本就因自己与永宁走得太近而看不惯自己。
方才那一段骂,怕是更看不惯了。
但也因着这个反应,洛阳无奈的同时也确定了他刚才说的那些不会是无用功。
多年来的了解使得他知晓慕南鹤如此表现,就代表他听进去了。
能听进去就好……洛阳松了口气。
看不看得惯无所谓。
在很多时候,他也同样看不惯这位好友的作风。
“便就算是因纳妃之事而置气,你也断然不该伤了永宁的心。”
慕南鹤却突然撇嘴笑得嘲讽,“永宁最近和你送给她的那个北境人玩得正在兴头上……怎么会因为我这些破事伤心呢?”
这三天他只是没有让自己去找永宁。
但关于永宁的消息,慕念也仍旧会每日详细汇报给慕南鹤。
食过早饭后带着北境女子闲逛御花园,后扑蝴蝶……午时领着北境女子前往百兽园,并赠予北境女子一只刚刚满月的肥豹……
夜间提着灯笼与北境女子去往摘星楼侧殿未出……一夜灯火通明。
一夜……
慕南鹤将前两日从慕念那处听得的情报说与洛阳。
待将最后一件事说完后挑眉,望着就快要维持不住脸上微笑的好友,声音半嘲讽无差别攻击道,“永宁现在玩得这般开心,你觉得她会为我而伤心吗?”
她会吗?
洛阳意味不明轻笑一声,抬手指向慕南鹤还在不断往外淌着血的手臂。
“现在会不会我不知道,但若陛下再不赶紧就医,怕是要迎接举国哀悼了。”
“那时,我就可以肯定的对着陛下的牌位说——”
“永宁也在为您伤心呢。”
说罢,也不管这少年帝王是何反应,他笑着拱拱手,准备躬身而退。
“前些日子曾与永宁殿下约好莲泽湖一游,臣观今日该是个好天气。”
“臣先告退。”
当着皇帝的面谈皇帝殡天之事,谈论完之后还能够做到若无其事,毫发无伤的离开,洛阳这一番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是寻常君臣,史官怕是要在册中写下好些笔墨夸赞。
夸赞臣子胆量之大,君王心胸之阔。
但偏偏这君是弑父登位的暴君。
这臣,是同流合污的佞臣。
他们注定会在史书之上留下厚重一笔。
许会遗臭万年。
……
“他受伤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下,琴师弹奏的弦乐多了一番滋味。
身着华丽宫装的少女斜躺在贵妃榻上,怀中抱着一团毛绒绒的漆黑团子,戴着红绳铃铛的手正有一搭没一搭顺着黑团子的毛。
她身旁站着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寡言少女。
少女穿着与她同色的衣服,绯红衣襟沾染着几滴墨迹,瞧着有些脏。
深蓝近黑的长发被扎起高马尾,用一枚浅紫色玉簪固定,深邃五官不带表情,她看向来者的眼眸清澈,含着警惕与杀意。
洛阳刚刚踏入这里时,绯就一直盯着他盯到现在。
慕月没管,洛阳也不甚在意。
他受到过的眼刀子数不胜数,早已对此免疫,甚至于……他还能够友善地朝绯笑一笑,看向她的眼神无辜和善。
仿佛当初将绯打晕,五花大绑从北境绑到寻安的并不是他。
听着慕月平淡声音,洛阳点头,“估计是在殿内摔打东西时不小心被自己误伤的伤口,涂几日药膏便好了,不算太严重。”
“皇兄愈发冲动了。”少女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她逗弄着怀中黑豹,静待青衣丞相开口。
洛阳坐在一旁的靠椅上,望着慕月的眸光温柔,不似方才走出慕南鹤寝宫时的面无表情。
“倒是这选妃一事,我先前在陛下面前擅作主张,替永宁借口遮掩了一番。”
洛阳将刚才和慕南鹤发生的事说给了慕月听,说完,他才斟酌着开口,“永宁究竟是如何想的?”
慕南鹤不懂,洛阳其实也不太能够理解到慕月此举的用意。
虽在慕南鹤面前他说得信誓旦旦。
……在洛阳心目中,慕月这样做无异于亲手撕毁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