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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惺惺相惜

    因要重新筛选评点宾客,比试被迫暂缓一日,于明日方才能再度开启,此番一轮经三位主审商谈便定了沈如玉获胜一轮。

    “我未曾想到你琴曲如此出众。”

    身在小阁之处,沈如玉因夏日炎热正咕咚咕咚喝着解渴的绿豆汤,忽而听得一熟悉的声音而至她蓦地一惊险些呛到。

    “咳咳咳咳咳……”

    搁下碗盏,沈如玉猛地咳嗽了几声,定睛一看,竟是齐长衡拂衣立在阁外,她忙起身行礼,“公子。”

    “你很怕我?”齐长衡颔首而道。

    “没有,只是公子突然而至我未曾料到。”

    沈如玉垂了垂眸,不知为何她在齐长衡面前总有几分拘谨,这份拘谨或许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不信任,她踟蹰着立在原处,晃神间齐长衡已然入了小阁而坐,随后言道:“你今日主动请缨比试是为了魏无名?”

    “自然不是。”

    沈如玉一口否认,转身为齐长衡斟了一杯茶,认真而道:“先前我听过那虞娘子一曲,自知楼里最擅弹琴的唯有白姐姐一人,但白姐姐所弹琴曲与这虞娘子皆为轻柔之类,而虞娘子显然琴艺更胜一筹,我这才……大胆自荐。”

    齐长衡摸了摸茶盏盏沿,微蹙了蹙眉头,“有些烫。”

    “烫?”

    沈如玉微微一怔,随后灵机一动,取来几盏茶杯,为其在其中分别斟了一些冷水以作缓和,随后将这几盏茶杯皆推至齐长衡身前,“公子这会可尝尝,温的,冷的,微热的皆有。”

    齐长衡抬眸看了一眼沈如玉,“你以为许多事可以从头做选择吗?若是大敌当前,你认为对方可还会因你破例重新抉择?”

    沈如玉心下一惊,当即福身而道:“公子教诲,如玉记下了。”

    轻咳了几声,齐长衡执起其中一盏茶喝了一口,紧接着言道:“你认为接下来第二轮比试我们该派何人迎战?”

    沈如玉眨眨眼,“公子是想听我的真心话?”

    “自然。”

    齐长衡抬起修长的手指瞧了瞧茶盏的盏檐,抬头凝视于她,“醉红楼虽满负盛名,但这些年诸多乐伶皆去了东京,余下之人实则并不足以与清音坊抗衡,那楚怀柔在此时来平阳便是早已算好了时机。”

    “所以……我恰好在合适的时机入了楼,而楼里留下的这些女子也皆是如此?”

    沈如玉此番猜测让齐长衡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亦不能为真,用心感受或可有不一样的结局。”

    “那公子如今所行之事可也是出自本心?”

    齐长衡起身颔首,走于小阁窗棂前瞧着这眼前之景,晃神间不由而道:“我这样的人又谈何所行之事出自本心。”

    沈如玉若有所思,“公子,我大哥曾与我说过一句话,人活一世或许并不能顺从本心,前尘旧怨总有羁绊,可有朝一日,一旦心中有了牵挂的人或事,或许这些当初自己所执拗的便能都放下了。”

    “放下?”

    齐长衡轻笑了一声,回身相看沈如玉,“我这副病体怕是活不过三年,大仇未报人已将死,你认为我能放下吗?”

    沈如玉凝视于齐长衡并未多言,自那夜与其共饮,听得他所说之仇或许并不会就这般释怀。

    她不由地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是啊,自己背负着满门血仇,又何故要劝旁人不要执着于过去。

    “今日那王小蛮倒是出乎我意料,虽然我知晓他私下与掌柜的做了笔交易,但我不曾想到他与你走得这般近。”

    此话一出,似是试探又似是在警告,沈如玉扬眉并未有过多顾虑,“公子既然知晓王大哥,那自然也知晓他从前的身份,他调制香料的手艺幼时便随他父亲耳濡目染已是超绝,与他交好自可助醉红楼稳固地位。”

    “是为了醉红楼稳固地位,还是因得他知晓宫里当年政变一事?”齐长衡意味深长而问。

    沈如玉蓦地一惊,不曾想自己的一些小心思竟被齐长衡看得彻底,细细想来她刚要开口便听得有人说话,“公子,襄王派人送来了焦尾,说是给沈小娘子的。”

    抬眼而向,但见阿离捧着一柄古琴跟在黄泉身后,沈如玉立马起身向前快走了几步接下那焦尾。

    “殿下说了,沈小娘子日后若有不懂调试此琴之法,大可传了口讯于王府,殿下自会亲自相教。”阿离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将目光落于齐长衡身上。

    “多谢你特来跑一趟了。”

    沈如玉浅浅一笑,抚着这焦尾的琴身心中已然多了许多雀跃,这情绪的转变很快便被齐长衡捕捉到,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几分不快,然面上却平和而道:“今日便多谢襄王如此割爱。”

    “齐公子客气了,这是沈小娘子应得的。”

    阿离揖手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沈如玉晃而想到那日与赵元恩泛舟时撑船的船夫样貌与阿离有些相似,当即一怔,回过神之时却早已不见阿离的踪影,心下直犯嘀咕,暗暗记下了这一事。

    “这焦尾的确乃是上品,你若怕丢了可放于藏书阁中,阿凌平时对其颇有研究,你不懂的也可问问他。”

    提及阿凌,沈如玉张了张口终是将心中顾虑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并未多话,将怀中抱着的那柄焦尾交到黄泉手中,黄泉轻瞥了一眼齐长衡,见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径自离去。

    “阿凌乃是辽国被贩卖到北国的奴隶,我当初在人牙子那里买了他,后来才发现他精通乐理亦有识字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他身体怪异,天生见不得日光,只能成日待在暗无天日的藏书阁中。”

    齐长衡说这话似是在点拨沈如玉,沈如玉思虑间便见齐长衡向自己行来。

    瞥见沈如玉发间簪着的那蝴蝶簪,齐长衡不由地微微勾唇,随后立于她跟前说道:“虞听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若能好好拉拢于她,日后定可成为楼里的一大助力。”

    “虞娘子?”

    沈如玉抬眸间齐长衡已然出了小阁,她刚要拔腿而向便听得齐长衡负手幽幽而道:“今夜碧落会带你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