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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他的哥哥

    “?”

    “我记得你说过你好奇我的家族,等着我带你去看。”江余朔说,“我答应过你的。”

    “嗯。所以是什么时候?”

    “今天?明天?你有空吗?”

    祁倦似乎没想到,他有一瞬的意外,随即又恢复自然,笑了笑,“我都可以。”

    江余朔说完其实有过那么一点后悔,但他说不上来这种情绪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说了这句话,还是说他的内心里真实想的与嘴里不同。

    他为什么要带祁倦回去呢?他开始想这个问题。

    对于江余朔来说,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发生了很多,大多确是跟沈屿有关。

    至于在怀尤庄园里的一切,他没那么喜欢,却也不讨厌。

    很难形容,他没有参透他对祁倦的感情,可却觉得他可以和他一起回庄园。

    这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江余朔在第二天付款结账时还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分心,所以看到账单时他愣了一下。

    ?89万?

    他觉得离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那个房间成了以前废墟样,要赔的是有点多。

    江余朔无所谓了,不过走时,服务生走了过来。

    她手上捧着一个非常精致贵气的盒子,红色的丝绒布上静静的躺着一条看着就名贵的项链。

    服务生说,这是送给他的。

    江余朔没想明白。

    祁倦在这时凑了过来,和他一起看下面的落款。

    ——欢迎回来

    ——宸

    江余朔沉默了。

    “这是谁?”

    江余朔犹豫了两秒,还是说了,“祁萧。”

    “……他送你项链?”

    祁倦问完,忽然想起了祁萧曾在网上对江余朔说过的话。

    那是江余朔出国前,沈屿送他那条项链被宋于诚彻底弄坏之后,祁萧曾在网上艾特江余朔,说要给他买一条项链。

    这么一想或许觉得合理了,但就是这个时机出现得太过巧合。

    偏偏在他们刚聊完有关他的话题,这个人的存在感分毫不减的情况下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祁倦内心是不太爽的,但他拿江余朔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余朔是如此的在乎祁萧,甚至这人都不需要过多的去哄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条项链,江余朔都会为此感到开心。

    祁倦毫不怀疑,只要祁萧对江余朔勾勾手指,江余朔就会被勾过去,心甘情愿的被这人利用。

    不过看着江余朔心情很好的样子,祁倦就也没道理纠结这事。

    他相信江余朔,相信他说的他和祁萧的不同,同时他更希望的是江余朔开心。

    希望他的病能有所缓解。

    因为这种心态,江余朔把车随意停在路边然后让他下车和他一起散步的时候,祁倦安静的照做,一个字没说。

    江余朔倒是主动跟他解释。

    “A区中心这边管得比较严,没登记过的车不能开进去。”江余朔说着笑了笑,“虽然对我来说这点问题不是问题,不过你在,我决定还是保险一点。”

    祁倦挑眉,他想到那天出现过的,很莫名奇妙的语音导航。好像正是因为驶进了编号A区才收到了警告?

    但那时的江余朔一副早有预谋的样子,分毫不意外。

    能在控制住这种繁华的地方,还做了强制性的规定,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能监视他们的手脚。

    行吧,江余朔的家族或许比他想象还要危险许多。

    祁倦问了一句,“那强行开进去的……会怎么样?”

    祁倦发现了,A区行驶的车辆比博雪兰纳洲其他地方的车辆要少很多。

    越接近中心地区,越是能感受到这一点。

    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也知道违反“规则”的后果有多严重。

    “分情况吧,以刚才我们停的那条街为分界线,往外,就是有人会找你‘聊聊’,往内的程度……是再往上翻上几倍吧。”

    “……”

    江余朔挺随性的,不过语气很平淡,“挺奇怪的吧,我一直觉得没什么用,只不过他们不这样想。”

    “……”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江余朔穿着很平常的白色羽绒毛衣配黑色大衣,他手往兜里一放,在这午后温暖的街道里,倒真是有种慵懒散步的意味。

    如果江余朔的情绪能放松一点,祁倦或许也会很放松的和他一起散步,聊聊天。

    但事实上,祁倦一直觉得江余朔不对劲,不光是指现在的情绪。还是更早之前,从在机场见到江余朔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江余朔病重了,他的状况太糟糕了。

    江余朔以为自己像过往一样藏得很好,在有这方面上他确实做的天衣无缝,可祁倦就是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就是能知道,他不开心。

    江余朔排斥这个地方,他看出来了。

    祁倦看着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停下来出神的人,轻微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江余朔回到这里会好受一点,毕竟算得上是他的家,可是事实偏偏相反,江余朔反而更压抑了。

    虽说是江余朔主动开口要带他回来,但看见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想勉强江余朔去做让他不开心的事,于是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可惜他话不投机,他刚说完,迎面开过来了一辆明显超速行驶的车。

    那辆通体黑的车在他们面前打了一个漂移,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他们刚好能看见的侧面。

    江余朔回过神,颇为不解的问,“为什么?”

    “了解你就够了,”祁倦看着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他赶在里面的人下来前把话说完,“没必要了解你不想让我知道的。”

    “哦。但这是有必要的。”

    他话音刚落,车上下来四个身材壮硕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为首那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走到他们面前,用最刻板冰冷的声音对他们说道,“这个地方禁止闲人进入,请两位先生遵守规定,迅速离开,否则我们将……”

    江余朔听了个开头就开始发呆,被祁倦戳了一下才回过神。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里养人怎么还是这么呆瓜,都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过了外面那条警戒线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长相,这人跟他们说话时是用的中文,但见他俩没反应,这人又换了一种语言……

    江余朔在这人再度开口没说两句时打断他,“我能听懂,不用重复。”

    “……”

    “请离开。”

    气氛渲染得很奇怪,他身后的人乃至他在这句话落下之后,突兀的绷紧,从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硬的危险。

    像是可以随时收拾他们一顿的样子。

    江余朔无语,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手腕的位置,然后语气相当平静的说,“看通知。”

    像是印证他的这句话般,他话音刚落,空气中就响起细微的消息震动声。

    而更强烈的是由远及近的汽车轰鸣声。

    祁倦远远看见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宾利跟失控了般不要命的加速往他们这开。

    就在他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死去才不会太难看的时候,这辆车就以很近的距离擦过江余朔稳稳的在地上摩擦出一个半弧轨迹,停下了。

    这里的人开车都像是有病,甚至包括江余朔。

    都不要命。

    面前的人在看过手腕上类似手表的东西后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点裂隙,他看向江余朔的眼神里有些许震惊,更多的是尊敬。

    但祁倦无暇顾及这一系列的变化究竟是出于何处,因为他看见黑色宾利的车门被打开。

    然后……

    他见到了曾在照片上见到过一次,可能是江余朔“家人”的人。

    ——金。

    曾经的事情可能是揣测,当初陈旭言对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觉得这人就是随意瞎想然后在微博上骗人五十。

    可当他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陈旭言会有那样的直觉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也觉得这人和江余朔一样,是同一类人。

    有的人可能天生生来就是主角,祁倦在现在又深刻领悟了这句话。

    金下车后倒是没着急过来,他靠在半开的车门上,就静静的看着江余朔。

    在这样好的天气下,他的浅金色头发格外显眼,半卷的头发懒懒的散在肩头。

    金穿着很有设计感的酒红色衬衣,从领口那里开始,衣服边缘的分界线被柔和,设计成了波浪形的垂丝,和相同样式的袖口搭配看着高贵又……色情。

    说实话,这种衣服一般人hold不住,很容易就穿成花花浪荡公子。

    但金身上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还把衣服下摆扎进了他的白色西裤里。

    这种衣服穿在金身上反而衬的他的气质更加鲜明,让他的存在感更为强烈。

    祁倦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见他半敞的衬衫下,那暗红色的刺青。

    他和江余朔对视许久,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如此闲情雅致,”江余朔看着他,笑了笑,“特地来接我?”

    江余朔说的话是一种类似玩笑的调侃,可他的态度和语气并不算好,这样听来倒是更显其他的意味。

    金态度很微妙,他不紧不慢的走近,到江余朔面前,很是自然的居高临下看他。

    “我亲爱的弟弟难得回来一次,我这个当哥哥的,再怎么不都得回来见见?”金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祁倦站的位置,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可语气中的温度却丝毫不变。

    “更何况我不像你,这个地方于我而言,可没那么……不堪入目。”

    “……”

    沉默。

    江余朔大约是不太想和他讲话。

    于是金就自然而然的换了个话题,他冲祁倦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问道,“这是谁?”

    江余朔笑了,他和金一样,笑得愉悦,却显得别有深意。

    “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虚伪吗?”江余朔抬头看他,目光最终停留在他胸前漏出来的那块纹身上,“别告诉我你没查过我。”

    江余朔上前一步,和他的距离拉近。

    “你要真不认识我身边这个人,你刚刚就会动手了。”

    金看似很无奈,他无辜一笑,说出的话确实承认了江余朔所言。

    “是啊,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祁倦,我对象。”江余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认识的。”

    祁倦觉得自己也是有病,本来他还在紧张这两人这样说下去会不会出事,怕江余朔情绪上头又加重病情。

    结果听他这么一说他莫名想笑。

    真是有病。

    祁倦,我对象。

    对象。

    “一般而言,你这样说……”金说话莫名变得暧昧,他的手滑过他的脸庞,最后陷进了他的头发,像是对珍爱之物亲昵的抚摸。

    他的话带着笑意,“我会觉得你在挑衅我。”

    “......”

    坐上车时,祁倦还是觉得太奇怪了,不过这这事放在江余朔身上他又觉得很合理。

    这个金,确实是像特地来接江余朔的……要是不说那些话就更像了。

    他不知道金说那些话是何种意味,但在刚刚,金说完那句话后,江余朔明显的愣了一下,他似乎有想往他这边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

    然后他轻声说了句,“你真有病。”

    金也只是笑笑,“彼此彼此。”

    江余朔此刻靠在车窗旁出神,他不想和他的哥哥闹得太难看,毕竟金比他不讲理太多,出了事,他肯定没什么问题,但祁倦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顺着这人的意思坐在前排,可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也觉得没劲。

    他不太喜欢和金相处。

    金.怀尤肯定不这样想,不然他也不会特地空出时间来见他。江余朔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在后排的祁倦,他想,这真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

    要是……

    江余朔偶尔想着过去,回到这里时,过去那些片段在回忆里蓦然清晰。

    要是存在于过去......

    他想起当初那件事,那件因为闹得太过,而不可提起的事。

    他和他哥哥的矛盾。

    他曾在金.怀尤的身上留下了永不可磨灭的伤疤。

    时间长了,伤疤被金.怀尤用纹身所掩盖,那一片暗红色的刺青掩盖了过去发生在这个地方所留下的痕迹,可江余朔每每看到,都觉得那不是在掩盖。

    那是在提醒。

    提醒他的过去。

    那些事。

    要是……祁萧在就好了。江余朔想,祁萧在,他或许能更好更坦然的面对金.怀尤。

    要是祁萧……能像过去一样护着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