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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油灯笼罩着躺在榻上的苏影月,她脸上泪痕清晰可见,虽已入睡却仍时不时发出些细碎的啜泣。身侧的李世民想要伸手拂去她的眼泪,却不想竟被她把手臂牢牢抱在怀里。

    “李哥哥,李哥哥……”苏影月低声呢喃,声音若有似无,但又字字都砸在了李世民心上。他将手臂抽出,又小心翼翼地把苏影月的手握在手中,犹如捧着至宝,不敢过分用力也不敢轻易放开。

    夜风袭来,李世民起身要去关窗,才发现窗外喜庆之色充斥着府内的每个角落。他疲惫的脸上蹙起了眉,连忙关上窗把喜庆隔绝在外。

    目光落到了案上的剪刀上,李世民沉吟片刻才缓缓走到案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拿起剪刀向苏影月走去。他俯身向下,轻轻抚过苏影月一袭乌黑的长发,而后挑出其中一缕来剪下握在手中。

    直到天快亮时李世民才不得不起身离开,带走了苏影月的一缕青丝和绣有月牙图案的荷囊,如获至宝般放入怀中。

    谁知刚踏出房门,却又有些放心不下,索性关上门靠着坐在台阶上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忽明忽暗,像是与他诉说着孤寂与彷徨。李世民久久望着夜空,隐隐约约感到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住,找不到出口。

    天边刚露白的时候苏影月就再无睡意,许是残酒未消,她只觉头疼欲裂,强撑着睁开双眼看了看身侧又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昨夜是如何从酒馆回来的。

    李世民隔着门听到苏影月起身倒水的声音,听到她来回走动,步履徘徊。

    听到她推开窗户,与他同望一轮月。

    听到她关上窗户,轻声叹息。

    听到屋内渐渐没了动静,猜测她许是又歇了下去。

    月亮渐渐隐去,天刚蒙蒙亮起,薄雾还未完全散尽,李世民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正依依不舍间,忽见远处有人影晃动,正冲破薄雾向这边走来。待走到近处时才发现来人原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二人,李元吉才看到站在苏影月屋外发呆的李世民惊奇地问道:“次兄怎会一大早就在月姐姐屋外?今日不是该带着新嫂嫂去向阿耶阿娘问安?”

    李建成忙低声阻止李元吉继续嚷下去,只对着李世民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二弟还不快去?”未贺昨日大婚之喜,未问为何大早上出现在此之由。

    李世民早已把今日要带着长孙无悔去问安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不无感激地说道:“多谢阿兄。”便匆匆离开。

    李建成似早已看透一切,在李世民走后只对着苏影月的房门摇头叹息,李元吉却早已抢先敲起了门。

    “月姐姐月姐姐,快起身出门了。”

    屋内的苏影月早已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原来他一直都在。

    当苏影月拉开房门时,火急火燎的李元吉差点摔了跟头,苏影月一面笑着打趣了他几句一面对着李建成感激颔首。

    她当然知道李建成大早上带着李元吉寻她不过就是怕她独自一人去问安时看到李世民和长孙无悔一块。其实他们都多虑了,事已至此,她即便想避也无可避了,反正一切的一切除了她自己也怪不得旁人。

    被子女簇拥着的李渊夫妇格外开心,只是窦夫人的身子却又好似比先前更虚弱了些,说不到两句话又咳嗽起来,脸色也愈发苍白。

    苏影月不忍打断父子天伦之乐,只默默走到窦夫人身边端茶拍背,窦夫人显然也不愿打破此刻美好,只拍了拍苏影月的手,含笑摇头。

    长孙无悔也注意到窦夫人的不适,不时地往窦夫人这边望去,直到看见窦夫人拍着苏影月的手才收回了目光。

    “少夫人,我去厨房看看药,您能把茶端去给夫人吗?”正为难别扭间长孙无悔抬起头便看到苏影月端着茶正含笑看她,目光清澈明亮,明若晨星。

    一旁的平儿看长孙无悔仍杵着不动,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急切的示意她快端了茶给窦夫人送去。

    苏影月不催也不恼,看着长孙无悔无措的目光只是笑着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只这一笑便如定心丸那般让长孙无悔鼓起勇气伸手接过茶杯给窦夫人送去。

    直到李渊去处理公务,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散去后苏影月才把药端到屋内侍奉着窦夫人喝下。看着日渐消瘦的窦夫人,她不由得想到刚到李府时的情景,谁又能想到才不过几年光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端庄大气的唐公府主母竟变成了常年缠绵病榻的憔悴模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又湿了眼眶。

    待窦夫人睡下后已接近晌午,苏影月刚轻轻关上门离开,却又被一直等在屋外的长孙无悔叫住。

    “少夫人怎会还在这里?”苏影月连忙收起低落的情绪问道。

    长孙无悔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低着头小声说道:“月姐姐,我能和你说会儿话吗?”

    苏影月未料到长孙无悔竟会如此亲昵的叫她,又想到今早李世民不知在她屋外站了多久,心中不由得歉疚起来。

    “少夫人,月儿不过是受阿郎与夫人错爱,能伴着郎君们一同读书习武,您别误会。”

    “不是不是。”长孙无悔连忙出声解释,“你与二郎之事我一早便都知道,今日所来绝不是为了问罪,而是请罪。”

    苏影月眼角微挑,怔怔站在原地。

    长孙无悔却径自说道:“成婚前二郎曾亲自到府中提过退婚之事,他说他自幼便有心悦之人,此生只愿与那女子并肩赏月。是我自私,为了一己私欲不愿应允。”

    “少夫人与二郎自幼便结下婚约,成婚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苏影月微怔片刻,轻笑着打断她,话音轻颤,“至于我与二郎,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望少夫人放心。”

    “不是不是。”长孙无悔越发紧张起来,“月姐姐你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