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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晖小区很安静,连落叶声音都能清晰分辨方位。

    简单低头看着被拉着的手腕,往前望着神色不明的人。

    “何天,你怎么了?”

    “没。”

    “你撒谎。”简单让他停下,两人停在四角亭台:

    “你从刚刚就不对劲,是不是我说的那些话伤着你了?我情绪是激动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何天转过身,凝看着他。

    “何天,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简单,你老实告诉我,于时他的家庭是不是有问题?”简单惊愕,何天继续说:

    “你放心,我能猜到,上面那个也猜得到,只是我的感受可能会比他更为明显。”

    “为什么说你的感受会比班长的......”简单捂嘴:

    “何天,你不会也喜欢我兄弟吧?”

    那以后可咋相处?

    到处都是修罗场!

    何天笑出声:“你想什么呢?我对于时顶多算朋友。”

    简单松一口气,白他:“那你还说这些让人多想的话,吓死我了,本来现在事情就让人头大......那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直觉心起,简单皱眉:

    “你的家里不会也是吵闹不断吧?”

    何天摇头:“不,我的父母从不吵架。”他往前继续走:

    “只是我会被很多的课压得喘不过气,说实话,要不是有陈最,我迟早得疯。”

    何天从来没有跟自己讲家里的事,简单好奇心起,歪头问道:“课?什么课?”

    “课堂外的。”他转头看他:

    “你不是经常抱怨说我总是周末不找你们玩吗?对于你们来讲,周末就是放假,可对我而言,是另一堂课的开始,从不间断。”

    “......”

    “所以对于于时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许猜不中,但能知道些。”

    “那你......跟你父母沟通过,你想要和正常孩子一样拥有周末吗?”

    “如果拥有了周末,那就不正常了。”何天苦着笑:

    “陈最不点破,我也装傻充愣,他知道我一向依着家里人意思,所以经常来我家找我,把我暂时地带离。”

    简单停下脚,看着缓慢往前走的人。

    原来不是所有有钱人的小孩都过得幸福。

    他以前还总是羡慕何天,觉得他会的东西真多,什么乐器,什么国学,样样都会,周末还可以花钱去学各种各样的兴趣班......

    可现在看来,这四个人里面,或许最幸福的人,只有陈最和自己。

    感觉人没跟上,何天回头。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简单望着自己没有说话。

    何天笑道:“你放心,我应该不会疯,我父母说了,等到我高中毕业,天高任鸟飞,就不会再管我了。”

    “何天。”

    “嗯?”

    “有我在。”简单坚定地道:

    “有我们在,你不会疯,你只会开心,我们四个人,谁都不会疯,我要我们都开心。”

    秋天的风悄然停止,两个人在拉长的影子中对望。

    或许,简单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让人感觉头大。

    ——“小时,给,把这钱拿去买些新衣服,别老穿旧的。”

    ——“小时,你在这干嘛?走了,跟二叔回家,二叔买了大西瓜,摊主说很甜。”

    ——“小时,我很难过,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家要对我做出这种事?”

    ——“小时,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不要!”

    于时惊醒,眼神几乎茫然地看着前面。

    “于时。”

    胳膊被触碰到,于时应激地躲开,抱紧被褥,将整个人藏在里面。

    陈最坐在床边,陷了深度,伸在被子上面的手停住半晌,放回身边。

    他躲在里面,不说话,陈最就站在原地陪他。

    谁都不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时的声音响在被褥里,闷闷的,低低的,像是祈求:

    “陈最,可以抱抱我吗?”

    陈最脱掉鞋子,隔着被子抱他。

    于时不满足,他转头,不让陈最看到现在的狼狈样子,很快地埋进他怀里。

    鼻尖涌入的是淡淡栀子,于时闻着闻着,就开始发抖。

    陈最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于时咬了咬唇,涟漪的眼睛装满了心酸、委屈的泪水,幸好房间的灯光很暗,他紧紧闭了一下眼,试图将委屈压下去。

    “于时。别这样,我心疼。哭出来,好不好?”陈最声音有些嘶哑。

    哽咽声断断续续,筑起的堤坝瞬间崩塌,洪水倒灌在整个田亩,仓惶、崩溃的哭喊声终于响彻在周边,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好像所有悲伤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于时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哭声持续。

    直到哭得乏力,哭声渐弱,怀里的人都没有说过导致今夜如此的原因,只是哭。

    陈最从小明白一个事实——

    人是不会因为痛才哭,人永远都是在委屈的时候会哭。

    没了声响,陈最拍背的手顿住,他低头看于时。

    睡着了。

    陈最起身走出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水盆和毛巾,水是温热的,把毛巾打湿拧干,放在他的眼睛和额头上。

    长久的大哭可能引起眼睛发肿,严重点的,还会感冒发烧。

    陈最就着这动作反复,直到于时的眼睛看起来好点,才把东西放回原位。

    于时的手机铃声响起,陈最拿着它走到客厅,关上了房门。

    接通后,里面传来哭腔:“小时,你在哪儿?”

    “阿姨。”

    那边愣了一会,“是,是哪位?为什么小时的手机在你那里?小时呢?”

    陈最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我是于时的同学,叫陈最,他在我家住着,现在已经睡着了,可能要等明天才能给您回一个电话。”

    “哦,好。”那边传来抹眼泪的声音:

    “陈最同学,真是麻烦你了,我很担心他,今天......这几天家里有事,可以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他吗?我这边处理好了,再来接他。”

    “好。我会照顾好他。”

    挂断电话,陈最往后躺去,不知不觉在沙发上困睡过去。

    等到惊醒,他站起来就要去房间,可于时就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