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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娄相惊梦

    那日娄相下得朝来,便去到书房处理公务。

    天色越来越暗,厅堂之上,夫人王氏见左等右等都不见娄相踪影,便吩咐人去唤来老爷的跟班。不多时,老巴进厅内拜见夫人。

    那王氏问道,“今日,老爷可是有访客到,还是朝中岀了什么事?这已经酉末了,也不过来知会一声,老巴你可知情?”

    老巴在下躬身回答道,“禀夫人,今日朝中收得北边战报顺昌大捷,老爷可能正为此事烦心呢!”

    “前几日,老爷还与我言说不日将迁往临安,要我收拾些细软。这可是又起变化了?”王氏追问道。

    “回夫人,正是如此。如今金军大败,前线局势得以缓解,朝廷南迁计划取消,老爷可能正是为此忧心呢!”老巴回道。

    “这不是挺好吗!我也正烦搬迁带些什么呢!这些个大件的丢弃又甚是可惜,如今可算是能安心了!”王氏听得这话,心头压的那块巨石放了下来,语气不免轻快了许多,说道,“真不知你家老爷在烦些什么,这不是件顶顶的好事吗?”

    “回夫人,奴才不知。老爷的想法也不是小的能揣度的。”老巴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那倒也是,你家老爷那心思谁猜得出来啊!”王氏感慨道,娄会之那个闷葫芦,事事习惯闷在心里。以前金国那件事,人前人后装没事,要不是听得他偶尔那几句刺人的话,我还真以为完全他不介意呢!

    “对了,老巴你说的那个顺昌大捷,败的是金人何人麾下?”王氏好奇地问道。

    “禀夫人,是那金国四王子兀术亲率的大军,据说金人那边十万大军折了半余。”老巴答道。

    那王氏一听得这话,心中大惊,碰倒了桌上的茶盏,热茶水泼溅到手上。

    “哎哟!”她轻呼了一声。身旁的侍女忙上前收拾,并给夫人手上涂上药膏。王氏缓了缓神,犹豫半晌,开口问道,“如此大败,那金国四太子可是也被擒了,还是得以脱逃?”

    “禀夫人,那金兀术带着残兵已逃脱至东京府。或许不日又将兴兵南下。”老巴回道。

    “噢!幸好!幸好!”王氏捏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串自言自语道。至于她话里的幸好指的究竟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老巴你先退下吧!”王氏沉思一会开口道,并挥手示意厅内众人一并退出,便在那厅堂内呆坐许久,还隐隐听得里面夹杂着几声哭泣声。

    众侍女静候厅外,不敢开口。今晚府内的气氛极为怪异,老爷夫人都不曾用过晚膳,也不喜人打扰。

    说起娄相的这位夫人王氏,那也的确是位人物。曾经随娄相被掳拘去那金地三年,却与建炎四年平安而归。娄相与夫人多年无子,便收了王家外甥为义子,改名换姓。

    娄相早年曾与侍婢有私,迫于王家势力,只得将亲子送给友人养育,到如今朝中得见,明面上也不好相认。

    王夫人家学渊源,乃前朝宰相王珪孙女,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而娄相家境贫寒,得王珪赏识,将孙女许配于他,做了那上门女婿。当年娄相被那吕相压制,靠的也是王家势力网才得以翻身。

    那老巴离开厅堂,便回到书房门外听候。不多时,听到房内娄相叫唤,“来人,备膳。”。

    老巴急忙回道,“老爷,奴才早就吩咐厨房热着呢,这就让他们呈上来。”

    不多时,老巴就领着几人将那食盒端进书房,便留在近旁侍候。

    娄相用罢晚膳后,开口道,“老巴,夫人唤你所为何事?”

    老巴心中惊疑万分,他本来以为老爷不知他出去过,忙开口回答,“回老爷,夫人见老爷久不去厅里用膳,便唤了奴才前去询问。”

    “喔,那你是怎么回的?”娄相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奴才回说是老爷因前线战事大捷,心情烦闷才没去。”老巴答道。

    “啍,你这是在胡乱揣摩,想和你的前任同一下场吗?”听到老巴的回答,娄相顿时抬眼怒目而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老巴见状,忙磕头请罪。

    “老巴,你也随我多年,平日里出口的话要多思量。等会自己去戒堂领罚吧!”娄相开口道。

    老巴忙磕头谢恩,“多谢老爷教诲,奴才下次不会再范了。”

    娄相话在嘴边,犹豫半天开口问道,“老巴,夫人可有追问过前线战况?”

    “回老爷,夫人问过奴才那金人统帅可有被擒?奴才据实禀告。”老巴回答道,“只是夫人似乎被吓到了,打翻了茶盏。”

    娄相听得这话,心中略明,便吩咐老巴去那夫人院内告知,“今日他公事繁忙,就歇在书房了。”

    娄相因近日朝内之事,心中本就甚是烦闷,如今得知王氏的反应,更是怒火中烧。本来前年与那金国商定和议之事,谁料这几年阻碍重重。先是先帝爷急病而去,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又是一个主战之人,素来就与他有些仇怨;后是那金国单方面撕毁和谈,南下入侵。

    如今这局势,主战派必是斗志满满,朝堂之上真是壮志未酬啊!说的是真好听,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朝廷养这几路军,花费甚巨,每年收的税都交在这上头了。

    本想着暂时向那金国低个头,缓和个几年,休养生息。可那新帝是个主战之君,被那帮武官们给怂恿的,一点都不考虑生计民生。可恨那金人那群虎狼之辈,言而无信,让我一番心血付之一炬,真是一群蛮夷之徒,不相与谋。

    娄相左思右想,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眠,却又被那恶梦惊出一身冷汗。梦中发生的细节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群追赶他的都是他早已忘却的面容。他们衣衫褴褛,血肉模糊,面容狰狞,冲着他叫骂着什么。他心中猜想到那些人会说什么,但大家早已经阴阳两隔,最多他以后为他们捐点香油钱,也算报了那场相识的缘分。

    想他原也是一心忠君报国,认为对那金人不宜怯懦,不能妥协,而割地赔款更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