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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天上月本无错

    桑榆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机无奈苦笑,“戾气还是不要那么重的好。”

    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熟悉了这个时代生杀予夺都是平常事的生存规则,乍一听见动不动就是杀人的话,心里还是觉得不好。

    这不能说她有那种该死的圣母心,只是曾经的现代文明深入骨髓,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些看法。

    碧烟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在心中感叹,自家王妃如果不改变这种仁慈的心态,往后的路走起来恐怕不容易。

    “王妃,并不是奴戾气太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您一片仁慈,可能就会在日后成为刺入您亲眷身体的利刃。”

    听着碧烟苦口婆心的规劝,桑榆知道自己不能再以之前的想法来在这个时代生存,不然会吃大亏。

    之前唐关月不断出来刷存在感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吗?总是觉得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愚钝的,不如现代接收了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教育的她聪明。

    正因为这个侥幸和自负的心理,她才总是在自己这里碰壁。

    倘若自己还依然心怀仁善,不忍心对这一类将来会对自己不利的人下手,那终有一天她也会步上唐关月的后尘。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她疲惫地摆了摆手,“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你下去办吧。”

    等碧烟离开后,瑶光看着她已经冷淡下来的神色,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看到桑榆已经百无聊赖的将那个小盒子合上又打开。

    她顿时灵机一动,跑去桌案前拿了纸和笔过来,放到桑榆身前,巧笑倩兮地朝着她挤眉弄眼。

    “王爷既然已经来了信,王妃不准备回一封给他吗?奴和碧烟姐姐自幼便是在无尽的厮杀和训练中长大的,不懂得这些大道理,王爷自然是懂的。”

    她说着,小心端详着桑榆的神色,打算发现她不高兴就立刻打住,毕竟府医已经说了,王妃体弱,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不易根治,平日里也切忌忧思过度。

    刚才碧烟那个大杀器简单几句便让王妃不开心了,她不得为王妃排忧解难一下,免得王妃这本就不好的身子又雪上加霜。

    王爷可是吩咐了,王妃若是有什么闪失,让她们提头去见,再者说,她也很喜欢王妃。

    瑶光看着自家王妃那神仙似的姿容和端庄仪态,又想想平日里王妃对她们这些下人的关照,心中暖意横流。

    “王妃可以在心中将自己的烦闷告知王爷,王爷定然会给王妃解答,还喜不自胜呢!”

    她身上总是带着鲜活气,说话时字符跳跃,轻易便能让桑榆的心情好起来,居然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想到陆鹤与那张清俊而泛着冷意的脸,脑海中更多的是他不容拒绝地将自己抱来抱去,生怕她鞋袜沾湿的模样。

    她不知道旁人与自己的夫君是如何相处的,但是他们自己,陆鹤与总是将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拿轻放。

    “也罢,这些小事还是不要拿去烦他的好。”如今他正在为江南水患和那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的疫病忙得焦头烂额,自己这点情绪上的小事告诉他,也是为他平添烦扰。

    摇光可不觉得,她不赞同地上前一步,“王妃怎么能这么想呢?您的事对于王爷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呢,再者说,您主动将自己的心事说与王爷听,王爷只会觉得高兴。”

    她们家王爷就是个痴人,目光一直紧随着王妃,要是收到桑榆主动跟他说心事,肯定是会高兴的。

    桑榆垂下眼眸,看着闪烁跳跃的烛光,喃喃道,“是吗?会吗?”

    以前看别人谈恋爱,男人好像总是不耐烦自己的女朋友用这些小事情烦他的,那陆鹤与也会这样?还是说他会像瑶光说的那样?

    在爱情中,人总是会缺乏安全感的,无论感情投入多少,都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和重要性。

    桑榆不是圣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鬼使神差地,她提起笔,缓缓在纸张上落笔。

    除了回复他的思念,也是在说自己对他的依恋之情。

    桑榆的信件都是用天机楼最好的信鸽传信,不过两三天,这封信便横跨南北,落在了陆鹤与的桌案前。

    比起刚到文峨县的意气风发,他不过几日光景已经潦草了许多,身上的衣物换成了文峨县本地的样式,胡须也没有时间去打理,收到信的时候正急匆匆准备出门去隔离区看看百姓中疫病的最新境况。

    他匆忙中看了一眼信封,发现上头的字迹娟秀,明显不是天机楼来的书信,倒像是某人的字迹,心跳顿时便漏了半拍,也顾不上出门,直接拆开便看了起来。

    看到上头自己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表露出于自己如出一辙的思念,字句间甚至能想象到那个温柔娇弱的可人儿宛若没有骨头般倚靠在美人榻上看着话本的模样,心顿时便软成一团。

    凌冽的眉眼宛如冰雪初融,化作潺潺春水,柔和得不成样子,唇角也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让左等右等也不见人,亲自来院子里催促的王允惊诧地停住了脚步。

    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没睡好,眼前都出现幻觉了。

    等揉眼睛的手放下来,再次看向陆鹤与,发现他已经恢复成原来那副冰山面瘫的木头模样,心头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怎么可能看到这个人露出那种春心荡漾的模样,肯定是错觉!

    只是城中百姓疫病已经开始出现了好转,这人怎么还是一副神情严峻的模样?

    陆鹤与看着信件中桑榆诉说自己的苦恼,说她对那个不识好歹的掌事于心不忍是否是件愚笨的事。

    他眸中寒光一闪,这当然不是他阿榆的错,他的阿榆是天上月,泠然纯善,坏人他来做就好了,月光纯净,本就应当是这个模样。

    倒是这些人,当初他常年在外,也不在意钱财,故而疏忽了对这些人的约束,如今让他们扰了阿榆清净,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