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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孤会护你

    宋珈安眼底尽是踌躇,她抬起眸子道:“我如何能随殿下前去?”

    “如何不能?不是宋大小姐说要助我一臂之力么?如今怎么就退却了?”

    宋珈安垂下眉眼,接连两世,宋珈安也只是见过这京都的风雪与平雁城的黄沙,溪平路上途经乌枝,也不知母亲常挂在嘴边的乌枝软糕是不是真的很甜。

    宋珈安攥着衣袍,沈叙的身手她是见过的,为何要大费周章带上自己这个可能给他拖后腿的人?一个念头在她心底炸开了,让她头皮发麻。

    “太子殿下,溪平案可是与我家有关系?”

    姜水宋氏嫡系久居京都,天子脚下。分支便大面积分布在北方一带,紧邻溪平。

    沈叙端坐在雕花椅上,闻言眸色一沉,“恐怕比你想的还要麻烦些。”

    方才沈叙在御书房并未明说,姜水宋氏怕是与赈灾粮之事脱不了干系,若只是分支所为,宋珈安身为嫡系,手握姜水剑,必要时可将人逐出姜水宋氏。免得牵连其他,若是查出与嫡系有牵连……

    宋珈安与沈叙对视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现在可要与孤同去?”

    “去!”

    *

    宋珈安从马车上探出头去,干冷的气息将她冻了激灵,她摸着铺满兽皮裘袍的软塌,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中她修书一封放于父亲案前,告诉父亲溪平之案的牵扯,让父亲查阅宋府近一年的账目,看是否有蹊跷之处,绝不姑息。让父亲莫要担心她,她去将姜水宋氏的败枝烂叶清理干净。

    “后悔了?”

    沈叙斜倚在榻上,见宋珈安眉头紧蹙的模样甚是好玩,方才那么坚定,这刚上了马车回过味来了?

    宋珈安叹了口气,“多谢太子殿下告知,自是不后悔的。”此事如今尚有斡旋,若来日报上京都,父兄树敌不在少数,大有落井下石之人,到时候倒是真的百口莫辩。

    “太子殿下可有头目了?”

    沈叙闭上眼睛,似是疲累,顿了顿才缓缓开口,语调甚是嘶哑:“溪平一带,宋珈分支家主是宋谨。”

    宋珈安想了想,脑中没有对这位宋谨的任何印象。宋家分支错综复杂,遍及大景,分支家主们提起宋珈安,便知是自家的嫡出大小姐,若是向宋珈安提起他们,宋珈安当真是记不住。

    “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狗仗人势,世家与地方官勾结,天高皇帝远,自然可以一手遮天。”

    宋珈安抿了抿唇,还想再问着什么,反被沈叙递了件长裘。

    “宋大小姐,我们明天再议,你现在乖乖去睡觉。”

    宋珈安蹙了蹙眉头,奈何沈叙太过强势,见她不动,直接用长裘将她包住,甩手一丢,直接落在软塌上,宋珈安左右挣脱着,仿佛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宋大小姐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现在我说的算。”

    沈叙将裘衣抚平,见宋珈安一副受气包的神色,不由得嗤笑出声。

    “太子殿下你这是不敬臣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珈安扯着令她动弹不得的裘衣,见沈叙笑出声来脸羞得泛红。

    “小白眼狼,方才还多谢呢,现在就给孤按上罪名了?当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沈叙目光落在宋珈安身上,只一眼他头皮都麻了!心仪之人气喘吁吁仰躺在软塌上,面上带着娇嗔。沈叙忙移开目光,干咳两声。

    “你不讲理!”宋珈安未注意到沈叙的异样,只当他还在嘲笑自己,不禁咬牙切齿道。

    沈叙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宋大小姐跟孤讲道理?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敢与孤讲道理?”他俯下身,将宋珈安从长裘中解救出来,语气不免认真起来:“宋大小姐,这段时间不似在京都,到了溪平,要谨慎行事,没有想到万全之策之前,不要暴露身份,免得他们鱼死网破。”

    此时的沈叙,宋珈安从未见过,无畏,坚定,如临大敌。

    宋珈安不由得紧张起来,能使沈叙如此重视的,绝对不止赈灾粮一案,难不成这里还牵扯了别的事?

    沈叙见身前的小丫头不自觉往自己身前靠了靠,心中欲念更甚,想将她笼入怀里,附在她的脖颈处细细闻着那淡淡的香气……

    沈叙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一句话来。

    天高皇帝远。

    宋珈安扬起头来,朝沈叙会心一笑:“多谢太子提醒,臣女定会铭记在心。”

    沈叙拢了拢她的长袍,语气软了下来:“不怕,孤会护你。”即使宋珈安不出面,沈叙也自有办法保住宋家嫡系,只是他用这手段将小姑娘骗出来,日夜守着,只为防着端尧,若是她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沈叙眸色一深,不敢再想。

    宋珈安不免觉得好笑,前世的沈叙视她如蛇蝎,觉得世间恶事无不与她有关,这一世倒是将她视作不经事的,仿佛一句狠话就能吓哭的娇娇女。她抬起眸,对上了沈叙那双在昏黄中依旧璀璨的眸子,“臣女不怕。”

    另一边,宋府真真乱成了一锅粥!

    白翠半夜推开房门为宋珈安添些炭火,却发现自家小姐并不在闺房中。白翠大惊失色,可此事又不好传扬出去。便深夜去寻钟氏。

    惊醒的宋太傅与钟氏得知自家女儿失踪的消息心头一窒,随后发现宋珈安留下的书信,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钟氏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命白翠宣扬宋珈安染了寒气,卧病在床,不能见客。

    天蒙蒙亮,宋卓已经在书房中枯坐半宿,手里攥着那封昨夜翻看十几遍的书信。宋珈安的字是他一手指导的,他曾教导宋珈安只学了几分风韵,却没有学到风骨。

    如今宋卓一字一句细细读着,只觉得自家皎皎笔锋有力,刚柔相济,自己似乎好久没有关心过女儿了。如若之前,出了这样的事,她似乎只会躲在自己身后,胆怯地让父亲想办法,如今却愿意跟着太子殿下远赴溪平。

    宋卓叹了口气,他与宋知行有官在身,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知道卷入大案也定是无法前去,如今看来,倒是皎皎去最为合适。他摩挲着后面的一行小字,觉得自己俏皮的女儿好似就在眼前,眯着眸子朝自己撒娇。

    “父亲,此事是皎皎自愿,父亲万万不可进宫寻圣上,圣上尚且不知溪平内情,父亲莫要被人握住把柄。此事紧急,来不及告知父母亲,待皎皎回来任凭爹娘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