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掠过季素素的发梢。
【四十三床……】缥缈的声音也飘过她的耳边。
她怔了怔，刚刚吸饱怎么也开始有幻听了？
忽然间，护士台警铃响起。
护士赶紧大喊：“是四十三床——”
立刻，医生护士跑向四十三床的房间。
季素素惊讶地站在原地。
然后又看着病人被急匆匆推出病房。
陆司辰静静看着面前来去匆匆的身影。
这是医院里的常态。
每个人都在跟死神赛跑。
走廊再次恢复安静。
季素素走向其中一个病房。
她静静驻足在病房外。
安静的病房里，是同样沉默的陪客。
一个老父亲头发灰白失去了光泽。
憔悴而又苍老。
明明他只有五十出头。
却已经老成六七十。
今天下午坐在会议室里那些六十多的老男人。
却一个个红光满面，满头乌发。
光洁的脸像是打了水光针。
季素素没有进入。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正在侵入她的心底。
一个主治医生走向这个病房。
季素素垂脸让开了位置。
他看一眼季素素进入病房，随手带上了门。
季素素用脚尖抵住关上的门。
留下一条缝隙。
陆司辰站在她身边看着四周。
宛如在替她戒备望风。
“李医生，怎么样？有消息没！”
“这个我们一定会尽力，但这件事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那个主治医生开始压低声音，“这个是要排队的，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马上马上。”
“啧，这个你得快啊，不然别人就先了，别人早就准备好了，你们家是晚期，怎么我还替你着急了呢！你尽快吧，我还要去看别的病人。”
李医生的语气变得不耐烦。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季素素立刻让开身形。
陆司辰的神情已沉。
季素素给他一个眼色。
他已经拿起手机，明白，都安排上。
这是公立医院，不是世美，不是圣安华。
不由季素素说了算。
但是，并不代表季素素不能管。
李医生大步走出，身上带着风。
季素素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身影。
他不是去看望下一个病人。
而是，去暗示下一个病人要钱。
十多年过去了。
只要人还是原来那批人。
这个“习俗”，就不会变。
她再次看入房内。
老父亲对着床掩面哭泣。
这家医院，黑心无比！
“我们走吧。”季素素冷脸向前。
她为什么要来？
她竟是对这家医院还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它现在已经变好。
像那些好医院一样。
收取红包只是为了让病人家属安心。
然后，在出院时再一一退回。
但今天她看见了。
依然是原来的套路。
变成了一种丑恶的传承。
坐在轿车里，季素素又开始轻咬大拇指：“我们需要一个自己的警察”
陆司辰看着一直沉思的她，明白她在想什么。
坏人怎么构陷好人。
他们就怎么构陷坏人。
整个过程需要黑白结合。
但矛盾的地方在于。
好警察，未必会跟他们合作。
陆司辰眸光闪烁。
开始搜索合适的警察。
但可惜，始终无果。
手机振动，他蓝牙接听。
对方说了什么，他神色已沉。
他微侧目光看季素素：“董事会那边把圣安华的合同给扣住了。”
“什么！”季素素惊呼一声后，眸光已冷，“是不是因为季发？”
“恩。还有董事会觉得季发那边谈的合约更有利于季氏。”
“哼。”季素素冷眸瞥向窗外，“不意外，资本家。”
季发和她一起将季汐慧踢出局后。
就又开启了内斗模式。
看来她上次与季发的谈话没有起到作用。
她这个大哥显然不稀罕她给戒指。
他更想自己夺。
圣安华的合同涉及金额庞大，又是季氏重点关注的项目。
所以就算是她签的合同，也要经过董事会的审核。
现在被扣住了，也说明了董事会的态度。
“董事长让我通知你，明天参加董事会议会，共同商讨你与季发的合约，如果你能说服整个董事会，你的合约就会被通过。”
陆司辰说完时，车停在了红灯前。
他看向季素素。
季素素面沉似铁：“跟我爸说，我最近不回家。”
季发在跟她争欧冶。
詹月梅又在恨她搅乱图腾。
那座城堡，肯定气氛不对。
她才不会那么犯贱，回去遭白眼。
“明天欧冶他们也会到场吗？”季素素想了起来。
陆司辰点点头，再次开车：“他们需要向整个董事会进行项目简报，应该已经有人通知他们了。”
季素素蹙眉，欧冶来了，看见她得发病？
这件事，她父亲不知道，欧冶的父亲，好像也不知道。
看来今天，他们得先通个气。
陆司辰看季素素心思重。
以为她是在担心明天的董事会。
虽然季素素来自江北。
但是，最近的事，足以证明她有着某些人没有的天赋。
所以，他相信她能应付。
缺少的，只是一些经验。
陆司辰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季素素的手。
登时，季素素怔住了眸子。
陆司辰也怔住了身体。
但握都握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自然地握了上去。
他藏起已经乱跳的心跳，顺势捏了捏。
如同是对朋友的一种鼓励与安慰：“别紧张，说董事会爱听的话。”
陆司辰捏完，赶紧收回手。
深怕多留一分都让季素素看出他的反常与心虚。
季素素怔住的身体在一阵发热后，慢慢放松。
两只手慢慢捏在一起，掩藏她此刻的尴尬：“谢谢，我……好像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要跟欧冶他们提前通一声气，万一他误会了我，我的解释只会变成掩饰。”
“恩。”陆司辰闷脸应了一声。
车内再次变得安静。
但以往的安静，不会让人有所感觉。
而此刻。
陆司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像是挡风玻璃上有厉害的教授在讲课。
季素素也转脸死死盯着车窗。
那视线能把车窗盯穿。
直到，陆司辰的手机再次传来振动的响声。
两人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此刻的陆司辰只希望手机铃声别听。
或是里面的人能跟他聊工作聊一路。
他接起：“喂，请问哪位。”
忽然间，他眸子睁了睁，有点意外。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