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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罗刹炼狱(四)

    7.

    电视机的声音很大,雨声也吵人得很。

    也不知道客厅里播放的是什么片子,喘|息|声十分|露|骨,夹杂着很多让人生|理|和心|理|都十分不适的台词“换我吧换我,也该轮到我了吧”、“等等她是不是晕了啊,可别闹出人命了”、“没事,这不是醒了嘛,女的都这样”、“记得戴|上啊”、“是不是没了,妈|的,不适告诉你们多买几盒嘛。才多一会儿就没了。算了这次我不用了,管他呢”……

    究竟是谁在看那种下|流的电视剧。

    赵嘉景头疼欲裂地咒骂着,他很艰难地睁开眼睛,全身痛得厉害,好不容易直起身形时,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们呢?

    赵嘉景仍旧头晕目眩,他摇了摇头,试图恢复清醒,摸索着去找自己的手机,好半天才看得清时间显示。

    11:40分。

    我是睡着了吗?他困惑地想着,再转头看向窗外,雨雾缭绕,电闪雷鸣,一片虚浮的阴郁景象。

    “对了,他们在哪……”赵嘉景吃力地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想要去找宋启航和其他人。

    走到客厅时,他怔怔地看到电视里播放的是山清水秀的纪录片。

    和他听见的台词全然不同啊。

    困惑了一会儿后,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又传来。

    赵嘉景循声望去,是从周画和赵岭的房里传来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玄关,赵岭的鞋子不在,说明他还没回来。

    赵嘉景皱起眉,脚步蹒跚地朝那个房间走去,手掌放在门把上,轻轻一转,竟真的推开了。

    事情过去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宋启航那天没有反锁房门的原因。

    但是,在那一刻目睹了现场的赵嘉景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尤其是墙壁上挂着周画和赵岭的婚纱照,可床上的景象却极具冲击与震慑般地令赵嘉景如坠炼狱。

    六道轮回,狱火焚烧,人与畜生的分别是灵长类动物具备自我意识,人会择偶,而动物,只管交|配。所以,赵嘉景胃里一阵翻涌,也不知道是药效残留,还是被眼前景象吓到,他控制不住地吐了满地,惹来床上的宋启航的咒骂声,骂完赵嘉景他又骂起小林:“你他|妈|的弄的什么药啊,这么一会儿就醒了,真是找麻烦!”

    小林不敢顶嘴,只能愤恨地瞪着赵嘉景。

    宋启航在这时使唤起张铭:“给他弄出去,别在这影响我心情!”

    张铭立即提起裤子,连腰带都来不及系,火急火燎地冲过去抓去赵嘉景:“够晦气的,你说你非得过来干啥?出去,快出去!”

    赵嘉景胡乱地擦拭着嘴角旁的呕吐物,一把抓住张铭的手臂,张铭嫌恶地大叫起来,“脏死了,别碰我!”又一脚把赵嘉景踹在地上。

    脏污蹭到赵嘉景身上,但他没空去理会,只能爬起来哀求宋启航:“求你了,放了她吧,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启航,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饶了她吧!”

    “朋友?”宋启航指着自己身|下的周画,她睁着浑浊的眼睛,泪水干涸在脸颊上,嘴里塞着的纸团已经染上了口腔中的血迹,她像是已经听不到周遭声音了一般,连宋启航质问赵嘉景的时候,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她不是你后妈吗?什么时候成你朋友的?”话到此处,宋启航的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他把衣服胡乱套上,翻身下床后,走到赵嘉景面前,俯身问道:“你和我说说,她是你哪种朋友?”

    “她是我……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比樊絮还重要?”

    赵嘉景愣了愣,他不懂宋启航为什么要突然提起樊絮的名字。

    可抬头的瞬间,就见宋启航露出冷漠而厌烦的表情,他对大黄勾勾手指:“揍他,走到他不能说话。”

    大黄有些茫然似的,毕竟赵嘉景在今天之前,还是他的朋友之一。

    张铭随风倒,他第一个冲上去开始踢打赵嘉景,中途听到宋启航说:“避开脸,打那些让人看不见伤痕的地方。”

    小林也催促大黄:“别慢吞吞的,快去啊!”

    大黄呆怔地走到赵嘉景面前,他加入了张铭和小林,朝着赵嘉景的腹部、腰部和腿发起重击。

    赵嘉景根本没有挣扎和反击的余地,只能任凭曾经是同伴的人的拳头落在身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好像从在后仓房的那一晚结束后,一切就都发生了巨变。

    原本好好的生活都被打乱了,宋启航彻底离开了他的身边,甚至还要伤害他最为重要的朋友。

    但不管怎样——

    “她……她是无辜的……”赵嘉景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哀求时,已经带出了哭音。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涌出,他颤抖地哭诉道:“你让我怎样都行,别伤害她了,求你们了……”

    宋启航伸展着手臂,摇晃着自己的脖颈,骨节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小声响,他背对着赵嘉景,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其他人:“都停手吧。”

    大黄、张铭和小林顺从地停下了,他们气喘吁吁地等候着新的号令。

    但这一次,宋启航是吩咐赵嘉景的,他喊了他的名字,并说:“学几声狗叫来给我听听。”

    赵嘉景没有丝毫犹豫从地上翻起身,“汪汪”地叫个不停。

    宋启航不太满意地转过头:“什么狗啊,没吃奶啊?叫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看你那窝囊德行吧,学猪叫。”

    赵嘉景依然照做,他天真地认为只要表现得“顺从”,宋启航就会实现他的心愿。

    可折磨他的方式越发升级,到了最后,宋启航干脆示意地面,“把你吐的东西都舔干净。”

    这一次,赵嘉景愣住了。

    躺在床上的周画也愣了。

    就连另外三个不堪的少年,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宋启航却无动于衷地看着赵嘉景,他歪了歪头,眼神是极为纯真的,“怎么了?听不懂我的话?”

    赵嘉景醒过神,他用力地摇头,接着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呕吐物,闭着眼睛凑近。

    宋启航在这时一脚踩在他头上,把他的脸,用力地摩擦着那滩肮脏的污秽。

    周遭是一片死寂,窗外大雨滂沱,大黄、张铭和小林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他们的额角渗出冷汗,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周画是在这一刻痛哭出声,她已经到了极限,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但宋启航的一句“吵死了”又令她不敢再泄露自己的情绪,只得抿紧嘴唇,憋屈、绝望地默默哭泣。

    人世如炼狱,恶魔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