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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会(10—9)

    行至江边,他才将尸体放下,道:“姐姐,小时候,忆及幼时,我还在后院荒弃院子里扑蝶,妈妈牵着一位小姑娘,叫道我:“旻昊,慢点,我给你带来一个小姐姐。”我欢呼雀跃跑过去,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立刻哇哇嚎啕。我母亲嗔怒道:“这孩子,总是这般不小心。旻昊,不可再哭了,再哭,姐姐便不与你一起玩了。徽音,你上前,安慰安慰吧!”小姑娘身子微微向前一探,道:“弟弟,要乖哦!姐姐需要硬气的男子汉保护。”我立马不哭,道:“谁哭了,我只是见到姐姐高兴,男子汉怎么会哭?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旻昊,四岁啦!”徽音道:“我叫徽音,八岁!”我嘟一嘟嘴,道:“妈妈,姐姐比我大一百岁,姐姐,你太老了!”我母亲忙忙打圆场,道:“这孩子,算数问题都不会,这几日,妈妈白教你了?徽音你有空教教他。你们快去扑蝶,看,那只蝴蝶,翩翩起伏,载上载下,载飞载止。”我懵着脑袋问:“妈妈,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母亲笑道:“会懂得,等有一天长大了,就会懂的。”

    一天美妙的日子就要结束!饭后,妈妈说:“旻昊,你是乖孩子吗?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姐姐?”

    我的头缩在妈妈怀里,蚊声道:“妈妈和姐姐都喜欢!”妈妈接着道:“如果妈妈一天离开你,你希不希望姐姐照顾你。”我大声道:“不行,妈妈坚决不能离开,绝不!”我一个人气愤无比的扭头就走。徽音急忙扯住我的衣袖,道:“听妈妈的话,才是好孩子,男子汉。”我呆在那儿许久,妈妈摸摸我的头,接着径直走至她的卧室。那个背影永远印在我脑海里,渐行渐远,渐渐模糊。

    旦日,叫醒我起床的已经是徽音了。她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问,只是大早上满家里,满院里找妈妈,似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一个人。

    “妈妈说过,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我心里用这句话鼓励自己。

    沟渠里流水涓涓,浮藻油油然任意东西,偶尔几条鱼苗悄悄游过。毒辣的太阳,悬于碧空当中,我在乡间小道上一直向前跑,因为来来回回通往外界只有一条路,羊肠道旁的车前,狗尾草,较远点的狼尾草,茁壮的成长,从不挑剔土壤的肥沃。我低着头,一直朝前跑,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倒地“哎呦”一声,定睛细看,原来是我父亲,他道:“你跑前去干嘛?这般酷热的天,中暑了怎么办?”我道:“我找妈妈去,妈妈是从这条路上走的!”你妈妈在我身后,爸爸避让并让那女的走上前来,我欢喜扑了上去,闻着一股淡紫罗兰味道,这才下意识仰望细看,我哭着道:“这不是我妈妈!”父亲假装嗔怒道:“这孩子,这般不听话,妈妈离去还会再回来,你着急哭什么?秦阿姨会照顾你的。”父亲抱着我回到这片小天地里。

    夜里,繁星点点,阵阵秋风送来寒意,树叶吹得簌簌作响,蝉鸣声时断时续听得几声,麻雀阵阵扇翅,我害怕那儿有蛇,总似乎能听见蛇口张獠牙,发出“嗤嗤”之声。父亲下午只待一小会儿,便匆匆离去,嘱咐我道:“秦阿姨今后便是你母亲,常常尊敬她,我六岁就回来接你。”父亲的嘱咐带有命令式,我无论如何争辩,都会受到惩罚。我早早去睡觉了,因为母亲说过,你想见一个人又见不到,最好到梦里去寻找。

    早间,徽音冰凉的手摸我熟睡地脸蛋,我梦里正从峥嵘嶙峋的山上跳将下去,紧闭着眼,突然落入寒水当中,大呼:“妈妈救命!”顺势紧紧抱住徽音,道:“妈妈,我想你!妈妈,我想你!妈妈,我想你!”徽音道:“旻昊,乖乖!妈妈会回来的,之前不是还有我跟我妈妈吗?”

    我朝着徽音的脸颊,亲了一下,我道:“徽音姐姐,你就当旻昊妈妈没来之前的第二个妈妈吧!”徽音姐姐那时不过是八岁多一点,性子里的沉稳似乎与生俱来,尝尝抹平我心里的痛处,让我少些浮躁。

    秋凉了之后,满山里的雾气渐起,早晨露珠裹着甘甜像敲着韵律,滴滴答,落到泥土里,若有行人走动,露珠从未着急落下,轻轻沾在裤脚上,浸湿了衣服,听得几声翠鸣,嘤嘤成韵,心情舒畅,哪管湿露沾我衣,一笑置之,衣沾不足惜矣!

    早晨里,我捧着瓶子去收集露水,带着雨衣,徽音则带着《诗经》,我为了收集一滴露水,常趴在地上半天,而徽音却一篇甚至几篇都已读过。那日读起《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道:“姐姐,我怎么没听见鹿鸣的声音?它在哪吃苹果呢?”姐姐笑道:“那远处的不是?”我敢忙站起来,看到一匹小鹿浑身棕黄,低头吃些东西,又抬头巡视周围,一双眸子机警,一双耳朵矗立,但有风吹草动,如何不知?我们盯着看了半天,它竟然抬头也望着我们,奇异之余,我准备上前去好好观望,姐姐一把拽住了我。道:“会吓跑它的!”红日已高三丈透,小鹿长鸣一声,撒开四个蹄子,奋力向前跑去!纵身一跃,跨过水涧,扬长而去。

    我与徽音张望许久,道:“姐姐,你我也变成小鹿,去奔跑吧!”徽音望着小鹿消失的地方,道:“是啊!我们若是小鹿,该有多恬淡。”

    我们徐徐回家,路旁的林荫道,长了几颗歪瓜裂枣的树,旻昊皱一皱眉,道:“真丑,这树歪七拧巴,就跟我见得乞丐差不多,捧着碗,弯着腰,手里的拐杖铛铛直响,脸上皱纹就跟这儿树皮一样,褶子层层——”“别说了,旻昊!”徽音打断了他讲话,道:“旻昊,你不要歧视那些人,将来你若是跟他们一样,当众乞讨,你会怎么想?”旻昊顿时大哭,道:“我以后不要当乞丐,我不要当乞丐。”徽音拿出手帕拭干眼泪,道:“相信姐姐的话,你不会当乞丐!”

    姐姐牵着我的手,忽冷忽热,汗涔涔,走的路坑坑洼洼,徽音姐姐一步陷下去,变矮了,碰到疙瘩,又长高了,摇摇晃晃,走路极不稳健,我倒也没觉得什么,只觉得牵着她的手是幸福的,是满足的,暂时让我脱去了对母亲的遐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