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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那些日子你去了哪些地方?”我不好顺着她的话,怕伤了沈情的心,于是转而说起来。

    但是沈情毫不在意,反倒细细讲起来:

    “我没逃多远,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子,但是那夜的雨很大,我本来想着趁雨夜逃走的,没想到雨太大了,我本来就心中难受,又极为慌乱,迷了路,逃往了陵阳城。”

    “是个老头子救了我,我那时候浑身的伤,全是路上摔的,那个老头子赊钱买了药,让我养了两三天,我偶尔帮老头子做些农活,日子还挺不错的。”

    沈情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

    “但是那老头子的儿子欠了债,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头子要还债,自己饭都吃不上,更何况养我。

    我本来要去城里找活计的,老头子死活不让我去,怕我一个漂亮姑娘吃亏了,我只好把身上所有值钱的全部让他去换了钱财,才好过一点。”

    “但是一个月前他被打死了。那群人嫌他还的太少了,在屋里打杂的时候发现藏在柜子里的我,然后老头子为了保护我被活生生打死了。”

    “我把那群人全杀了,就在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结也解开了,所以我要回来。”

    沈情笑着看向我,明明还是那样鲜艳的笑容,但是我在她的眼神里发现的止不住的疯狂。

    她忽的坐起来。

    “你知道吗?我听到我娘要死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沈情笑的肆意起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我感觉这阳光有些发烫。

    “我要钱,我要权,没有那些东西,就算我活下去了有什么意思,我讨厌那种苟延残喘的生活!所以我要拥有沈家,然后毁了他,你瞧着看吧。”

    “不,你已经误入歧途了。”我想开口劝她,只是这句话我说不出口,她现在已经有些偏执了。

    “我不知道跟在你身边的人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你。”沈情死死的盯着我。

    “青阳城几乎所有人都想离开,但是想要离开必须要有世家大族的关系,你也知道世族对城池间的管理异常严格。我带你出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你一定要帮我。”

    她说的有些激动了,突然站起来:“我要成为特别的,强大的,我可以接受命运,但是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

    沈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忽然想到了时颜,那个冠绝天下的女子,走到那样的位置,又花费了怎样的代价?

    “好。”我答应下来,“你的名字跟你一点也不符合,我以为你只是特别一些的闺阁女子,没想到是我错看了。”

    她笑着蹲下来,笑容一如初见般那样动人:

    “我的名字挺好的,情所对应的是理,但是我从来不是个理智的人,理是规矩,是束缚,我想要自由,想要去做想做的事情,这才是我的宿命,它就是我的名字。”

    “你既然想要自由,为什么要登上高位呢?真是作茧自缚,你应该知道越往上走规矩越多。”

    我试着劝她,毕竟我不想让她有发现我身份秘密的机会,能让单二叔知道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沈情从胸前掏出了一本册子:“这是我梦中所见,陆无妄用造梦之术看见了我的未来。”

    她翻开第一页,我瞬间被那把特殊的剑吸引了。

    “这是心剑。这天下有三宝,万象笔,星罗棋,阴阳珠,但是心剑独为阳珠所有,这是独一无二的人心之剑,可以斩破心壁,不仅能伤人,还能有助于修炼。”

    沈情的表情很严肃,“星罗棋在观星台,万象笔藏于飞虹小界,只有阴阳珠不知所踪,想必这次青阳城大劫必定是阳珠出世。”

    “我会想尽办法在我被炼成剑之前保存我的灵智,阳珠一旦出世,凭你的本事肯定要争抢一波。

    只要你有心剑,阳珠就唾手可得。你既然答应了我,我的报酬就是阳珠和心剑,等我成为剑灵,凭你的实力当可藐视天下之人了。”

    沈情的眼神很坚定,我反倒是笑了:“无论是谁做你的主人,其实对你都无碍吧。”

    她脸色一变:“我实在不知道背后的那些秘密。反正这事还会跟小远扯上关系,我本来要托他来办这件事情,但是你既然送上门来,我也不妨告诉你,心剑不能有灵,寻常人得了阳珠指示一定会想办法灭了我。”

    “好吧,你给的条件也不错,我会考虑的。”

    我很敷衍的回答着沈情的话,思绪就不自觉想到时溟说的命格——沧海遗珠和明珠蒙尘,两个都带有珠字,加上如今阳珠和心剑的消息,其实未来之事我已经预料的七七八八了。

    “你放心吧,我若是成了剑灵,必定全力助你。”

    沈情似乎是怕我小心思太多,又强调了一遍,只是我心里有些虚,红玉令的持有者大多实力不凡,可是我只是个拿着血玉令的叛逃者……

    但是我没再继续和沈情纠结这个事情,我问起来那个城南小院:“我听说你有个哥哥,我想知道他的事情。”

    沈情脸色剧变:“这可是秘密!我想尽办法都找不到我大哥的行踪,这事连二叔爷都不敢跟我提。

    只有陆无妄跟我说起过,我哥是奉命离开的,他已经与我们家斩断尘缘了。”

    但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讲起来:“我哥曾在城南小院留下一枚梅花印玺,留在只有我和他知道的地方,陆无妄说这是吹雪楼的印信,有大用。”

    沈情从身上摸出了那梅花印玺,形似梅枝,小巧可爱,材质连我也看不透彻,其中藏有大量的神纹符篆阵法,复杂程度几乎是我平生未见。

    “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我毫不掩饰眼中的贪意。

    沈情却毫不在乎:“我从未见过有人拿着红玉令来青阳城,此次大劫虽然有些家族察觉,但是能派出红玉令持有者,还孤身一人的只有你。

    连陈叔对你都不一般,我肯定要放心不少,更何况我还有秘密,至少死前能拉着你垫背的。”

    “你这女人真坏。”我感叹,“就不怕我收了你的东西,还有绝地反击的机会吗?”

    “我自然有周全的办法,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要选定你?

    我根本不怕有人背后捅我刀子,我有足够的后手,我只需要考虑你们的实力。小远的本事已是青阳城凤毛麟角的存在,别管哪个家族的嫡系子弟,看见他的刀法都要抖三抖。”

    “刀法?”我直接一脸问号,陈远从未在我面前透露过这些。

    “原来你没见过。”沈情笑的有些坏。

    “小远之前跟几个世族子弟打起来,把人家全打废了,然后陈师傅就不准小远碰兵具了,你来的晚,估计小远也不想提这个伤心事。”

    我想起来陈远第一次拉我去练剑,那剑式的确有些粗犷,原来走的是其它的路子,难怪怎么学剑都学不来。

    “等那日到来,小远应付红玉令持有者,定然没你轻松,再加上有小远帮你,虽然艰苦了点,到底还是有希望的。”沈情戏谑的看着我。

    原来这姑娘看见我的血玉令就在盘算我了,我本以为我是狼入羊群,没想到最后是羊入虎口,我气笑了,起身就走:“饿了,回去吃饭。”

    沈情看着我走了,喊道:“喂!你别想跑!”

    她赶忙来追我,我转身有些无奈:“真是饿了,我肚量还没那么小,你威胁威胁就誓死不干,再说了你这样赶鸭子上架,我还有拒绝的理吗?”

    沈情这才释然一笑,转而有些得意:“你也不瞧瞧本姑娘是谁。既是饿了就回去吧,我在这儿坐坐,这样好的地方都不知道来多偷点闲,白瞎了带你来转一圈。”

    “总有再来的机会。”我笑着看向沈情,然后离开了这片地方。

    说到底我是真的饿了,来到街道上就开始四处看看,这里人来人往,小摊上食物的热气乱晃,荡悠悠的就进了我的鼻子,我正想买点来吃,便遇上了同样来买的时溟。

    时溟拍了拍我的肩:“好巧。”

    我看了看季渊跟木头一样的脸,便拉过时溟说:“是挺巧的,你站我旁边点,不然叫人挤着了。”

    “听闻沈府的大夫人去了,你在沈府还习惯吗?”时溟还是一脸温和的模样,只是我莫名想到了血玉令。

    我和时溟总有种莫名的隔阂,他的神秘总叫人心生警惕,我只回答道:“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性格挺好的,叫我都不想回天临城了。”

    时溟却打趣我:“你这头上的东西也是他送的?在这里好生招摇,我一眼就瞧着你了。”

    “哪里招摇?!”我有些羞恼,就拿下那东西攥在手里。

    时溟却拿过我手里东西说:“我也喜欢,不如送与我,如何?”

    “好你个时溟,就想着来拿我的东西。”我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将那狗尾草环塞到了他手里。

    他有些欣喜的打量着这东西,说,“收了你的东西,不妨也就给你个消息,你和那沈府有点渊源,在那府上要守些规矩。”

    我有些不解:“你这说与没说有什么区别,难不成我会在那里兴风作浪?也不至于,我的性子我还不了解?”

    “我说着你只往心里去就好,我又不能跟你说太多,漏了天机那还有什么意思?”时溟笑着回我,我却觉得他有些欠揍,更讨厌了。

    我转过身去就不理他,他倒是先来拉我的袖子:“你可别恼,这也不是要紧事,早知晚知都是一样的,只是怕你露了馅才不给你讲。”

    我哼一声:“你看我是那样的人?我是知分寸的,你只管告诉我是什么事就成。”

    “再晚些,等你离了沈府就告诉你,这样你就少些因果了。”时溟推辞道,我看他是真不想说,也不再勉强他。

    等到我的时候,我带两份酱饼走了,路上还同时溟聊聊天。

    时溟看着也是几十年的老妖怪了,反倒没有饱经风霜的气质,更像个少年人,虽然他表面上的确是个少年。

    “过几日我也要去沈府上吃席,到时再见吧。”时溟吃饱餍足,舔了舔嘴边上的酱。

    说实话我很少看见有人能边走路边吃东西的,还吃的这么专注,如果不是季渊和我在旁边,我真怀疑时溟能吃着吃着一脚摔坑里去。

    我笑着朝他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实在不想他看到我这样笑他的样子,免得惹恼了他身边那位祖宗。

    不过说起来,时溟真是个奇怪的人,第一次见明明是个长辈的感觉,背地里藏久了果然马脚就漏出来了。

    天临城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哪些不是带些威严和庄重,哪像时溟一样馋这些小吃,还吃酱饼糊的满嘴酱!

    我又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心情愉悦了回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