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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纸人测灵

    沈重山脸上还是那虚伪的笑容:“大人能答应下来,我就十分感激了。

    而且事关重大,除了大人还有其他几家都与我沈府做了约定的,大人无需太费力气。”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面上装的再好,到底是互相都摸透了想法的。

    于是我问:“一开始将我喊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这件事吧?只是你一开始的定价是什么,我倒是好奇。”

    那沈重山把要事藏在后面,亏我太年轻,客套话一讲,也就入了他圈套,不过我可不会轻易就让他们赚了个便宜。

    “大人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剩下的东西虽有些贵重,到底还是不值我这条消息的,大人身为吹雪楼之人,想必看不上我那点东西了。”

    沈重山这样说着,我的脸色也不变,虽然摆明了是要白嫖我,但是那条消息的确很值,若我重回天临,那消息对我极为贵重。

    我懒得再与他周旋,起身就往陈远那边走:“既然定了这事,现在夜也已深,实在有些困乏,那我先告辞了。”

    那沈重山也站起来,明明声音还是那样温和有礼,说的东西却让我无比厌烦:“陈远公子虽与大人交好,只是大人少说几句,对陈远公子也好,对大人您也好。”

    他若是给足了我条件,多提些要求也无妨,只是他应该知道,像我这种人最是无利不起早,再说多了,只会惹我厌烦。

    我冷笑着回头:“沈兄多虑了,我自有分寸。”

    我快步离开了这里,沈重山无非是想让我不告诉陈远这些事情。

    但是我和陈远的关系已经摆在明面上的,没有足够的封口费,我完全没必要瞒着陈远。

    除非我告诉陈远和不告诉陈远的结局都一样,那他那个提醒岂不是浪费口舌?

    或者,他告诉我的消息本身就是冰山一角,真假难辨。

    我回到灵堂时,陈远放下手中的书,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很迫不及待的问:“他同你讲了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便将谈的内容和盘托出,但是对于沈重山我还是有疑问:“他知道我们关系要好,只怕是要玩弄什么手段。”

    陈远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除了百城会的事情,其余我都听我爹说过。

    这事情即使告不告诉我,就这两家的态度,百城会大约确有其事,这想必是在试探于你,到时候见面我只装作不知这事便好。”

    “好。”我应下来,然后话题又一转,“何时进屋歇息,我有些困了。”

    之前对沈重山说的这句倒的确是真话,我总是比之前更为困倦,还有些畏寒。

    陈远说:“既困了,你先去睡也行,今晚是沈重山来守夜,他刚刚来我还以为是来接我的班,谁知道竟把你叫过去了。”

    我有些无奈:“我等你。”

    说着,我就拿起之前看的那本继续看起来。

    沈重山来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他有些歉意:“方才有事情忙去了,现在才来,陈公子见谅。”

    陈远肯定是不给他好脸色看的,那书重重的砸桌上,然后对我说:“你不是困了吗?随我去房里睡觉吧。”

    我跟着陈远起身离开,然后转头又和沈重山视线交错,他笑着看向我,那目光似乎讲了好几句话,我也对他点了点头。

    离了灵堂,我又放了好几个纸人出去,这沈府有太多秘密,虽然不好四处乱逛,但是若能趁此际探听到什么秘密……

    “那是你的小手段?”陈远看向我,眼中全是求知欲,“那是什么,我从未听闻过能驱使纸人的术法,这是何处学来的?”

    我赶紧拉着他进了房里,然后低声说:“这事万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

    “我即墨家有一神器,虽不及天地至宝,但是也威力无穷,叫做绞金刀。”

    我几乎是对陈远和盘托出,大约是太过信任他,也没生出有所保留的心思,继续说:

    “可惜那东西并不来自我们祖上,族内也就我父亲可使用一二,我父亲偶尔会给我瞧瞧,我就是在这里面见到了一些奇特的术法。”

    “而且,那绞金刀虽然不能催动,但常人皆可使用,以作屏蔽天机之用。

    要知道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尽断修为,毕竟修行之术全来自于天,来自于神。”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摸了摸我的断发,“我的头发就是被绞金刀剪断的。所幸修为并未受影响,实在是万幸。”

    “这剪刀当真是神奇。”陈远笑着指了指我的头发。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笑道,“你更是神奇,这样都能逃过一劫。”

    我嗔怪着打了他乱指的手,说:“跟你说认真的,怎么还说这些玩笑话!算了,不跟你说去,我洗漱完便睡觉了。”

    说罢,我起身就欲走,陈远笑嘻嘻的追上来拉着我的手:“不过随意玩闹,你可别真恼了,哪有男子汉大丈夫因为这些个小事生气的。你去哪可要带着我。”

    我们一同洗漱去,上了床便休息。

    一觉起来陈远依旧不在边上,但是手心却多了张纸条,上面写着:“闲人语:莫与人嫌。”

    我当即脸色大变,这字迹同昨日沈情的字条有些相似,只是更加潦草歪扭,但笔锋之处太多相似。

    我整理好,先去吃过了早饭,便赶忙去找沈情。

    她接过字条时也愣了一下,旋即脸色极为难看:“这绝不是我的字,你别再多问了,这纸条你拿去毁了,再别问其他人。”

    我想要再问,她却只催促我去包红包。

    我回了房,仔细感应着纸人的位置。

    催动灵力不宜在人眼皮子底下,能破我纸人之法的除了时溟时颜再找不到其他人,想必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不过让我更难受的是,其他纸人都还安好,唯独灵堂的那个,成了我手上的这个。除了沈重山我再想不到其他人。

    我有些慌,但随即我又冷静下来,这事也有可能不是沈重山做的。

    今夜守夜的人应该不是沈重山,按顺序应该是沈重栾。

    若是今夜纸人不在,那便要更加仔细,若是纸人还在,我的眉头紧了几分,这沈重山怕是有猫腻。

    我没再思来想去,今日依旧是忙着包红包,只是两张大桌子旁又立了张小桌,我坐下干了久些的活,沈重山才领了两人来这坐着。

    是沈重栾和沈重锦。

    “锦儿你看着点他,若是溜出去了可得拦着点,不要叫他出去生事,若是管不住就去叫人喊我。”沈重山一再拉着沈重锦的手嘱咐道。

    沈重栾自然是不肯的:“你这是什么话,我哪有不肯干活?锦妹,你可别听他的,咱俩才是亲的。”

    说着就去拉扯沈重锦的衣裳。

    沈重山给沈重栾揍了一顿。

    这个干活的短工见了,低声笑着说:“这二少是要我们替他看着呢,锦姑娘可管不住三少那个浪荡货。”

    说着,然后哄堂大笑起来。

    沈重锦靠着近,我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蛋有些许红,然后她上前说道:“别叫外人看了笑话!”

    沈重栾却嬉皮笑脸道:“锦妹,你这话错了,好歹是旁系出身,这些地位虽不及我们高,但也是叔叔爷爷辈的,怎么能算是外人?各位叔叔爷爷们可担待着我点。”

    众人又是一笑。

    沈重锦便出手了:“叫你干活就安心坐着干活,这么多话!二哥你先忙去,我非得教训他不成。”

    沈重山放心走了,沈重栾哭着嚎:“哎哟,谁家的母老虎啊,这么凶没人要了!”

    但是嚎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坐下来包着红包。

    那是给活人包的。

    沈重锦清点着钱数,然后飞快的包着红包,沈重栾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时不时说着“锦妹,别板着张脸嘛”“锦妹你让我也数数钱玩吧”“锦妹你理理我呀”诸如此类之话。

    沈重锦偶尔会回几句,但大多在专心干着活。

    这一天倒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晚上我依旧去寻陈远,坐着看了会书,沈重栾便来了,他衣衫都有些不整,脚步也有些虚浮,估计还是偷偷去鬼混了。

    “哟,这不是即墨公子嘛,晚上好呀晚上好。”沈重栾笑着跟我挥挥手。

    他坐到陈远边上,搂着他的肩说,“小远远,快带着你的即墨公子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陈远很嫌弃的啧了一声,连忙把沈重栾推开,然后冷声说:“离我远点!把你的事情做好了,晚上的香要是断了可有你好看。”

    说完便匆匆拉着我离开,我倒是觉得那沈重栾有趣:“这沈家的三少倒是不简单。”

    “是是是,每天眠花宿柳,你可得离他远着点,不然被传了花柳病我可不管你!”陈远恶狠狠的说。

    我倒是被他逗笑了:“花柳病又不是这样传的,不然沈家上下全是花柳病了。”

    “我不管,我爹说了要远着点,不然会学坏的。”陈远还是没来由的对沈重栾散发着一阵阵恶意,我倒是笑笑,没再说起沈重栾。

    只是我除了灵堂,还多放了几处纸人,陈远撇撇我,也没再说什么。

    上了床之后我也没睡,灵堂的纸人正巧能看到沈重栾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看到香灭了就踉踉跄跄起来随意做三个揖,然后那香插得东倒西歪,像极了沈重栾现在的样子。

    沈重山的屋子我没敢让纸人进去,里面有些女声响起,也听不真切。

    不过过了会儿,就看到沈重锦从屋子里出来,沈重山似是有意挽留, 抓住了沈重锦的手,沈重锦却匆匆的走了。

    我收回神识,叹了口气,陈远翻过身问我:“是发现什么来吗?”

    我倒没再讲沈重栾的事情,只说:“这沈重锦和沈重山有些东西,只是隔的远了 我听不到他们交谈。”

    “这两人关系好着呢,虽然和沈重栾是兄妹,实际上她跟沈重山关系才好些。

    而且这女人出了名的泼辣货,平日里看着是个贤内助,背地里行事毫不逊色于那个老妖婆,若是惹了她可得讨一顿好骂。”陈远扯了扯被子,蒙着头就要睡了。

    “你说,灵堂里的香灭了会怎么样?”我有些惆怅的问。

    “可能没什么事,但是沈重栾一定会有事。”陈远听了这话贱兮兮的露出头笑着。

    第二日醒来,我第一时间就是探查纸人的气息。

    本来我以为纸人并未变成纸条进我手里,肯定是沈重山的手段时,灵堂的纸人却怎么样也感应不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又紧了一分,就这样迷迷糊糊又睡过去,日上三竿才起来。

    陈远的确没骗我,我在那包红包的时候,下人不经意间碰到了沈重栾,他就哎呦呦的叫,然后恼怒的骂:“不长眼的东西,滚远点!”

    这模样显然是受过罪了。

    沈重锦听了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漂亮的脸蛋都快拧成恶鬼模样了:

    “你还有脸说别人,瞧你干的什么事,凶给谁看!还不好好干你的活,浑身上下就你这一张嘴巴有点本事了,再闹腾就把你嘴撕烂了!”

    难怪陈远说她是个泼辣货,总听人说什么母夜叉母老虎,如今算是见识了。

    这两人包的有些快,大约是沈重栾今日收了心,上午清点完数就撤了桌子,周围的短工见了人走远了,才窃窃私语起来。

    金爷是里面年纪算大的,他开口了:“这事是这小子的不对,大夫人平日里最爱三房的这对儿女,锦姑娘下手都是轻了,要我说就该请家法。”

    “这香火可是给大夫人引路的,这样是负了大夫人的恩情啊。”

    “不止是这样,现在青阳城风雨欲来,这不是摆着说沈家的香火要断了吗?唉,不吉利哟,沈家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不知哪来的一声叹,我脑子里倒是一直回旋着那句沈家的香火要断了。

    沈家断不断我不知道,反正那大夫人的香火要断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