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向南之睁开眼,往床的方向望了下。
上次喝醉。
自己明明是从床上醒来的,怎么今天只有睡沙发的份了。
有点不满,但都装醉了也不好现在起身讨个说法。
正当他烦躁得不行时,秦屿开口说话了。
“别装了,去洗澡,一身灰。”
这一刻就算脸皮厚如向南之也止不住的尴尬。
屏住了两秒呼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吧嗒”灯又亮了。
秦屿起身坐着,歪头看向沙发,轻轻一笑说:“舒服。”
向南之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
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隐身。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臊得慌过。
脸觉得烧,喉咙发紧不知该作何反应。
本来还不知道五感进化有什么用,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给我找身衣服。”
秦屿又去衣柜一阵翻找,把衣服裤子扔他头上。
他抓过衣服愤愤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走去。
走进卫生间低声骂了句:“草”
话刚出口,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哑巴面前没有隐私……
洗澡的心思也没了,随便冲了把就出了卫生间的门。
秦屿的衣服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大,穿起来松松垮垮的。
但还挺舒服的,当睡衣正合适了。
一股烟味传来。
秦屿面朝窗外抽着烟,窗户开得很大。
他走过去,一把拿过秦屿叼在嘴里的烟,自己深深吸了一口。
“这几个月来第一口烟,续命了。”然后侧头看着秦屿又说,“没想到你也样样都沾边。”
秦屿又点了一支,轻轻叹口气说:“烦的时候抽。”
他凑近了些,看看他的脸问:“烦什么。”
秦屿沉眼也看向他,眼神和平日里不太一样,温和了许多。
这种眼神比冰冰冷冷的更有味道,向南之一愣往后靠了下,转头看窗外。
秦屿又猛吸了两口说:“没什么。”
哑巴把烟灭了,往床边走去,又冷冷道:“累了,睡了。”
向南之跟在他身后,准备躺上床。
秦屿手一抬拎起了他后脖颈说:“你,沙发。”
向南之斜眼瞪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上次我不就睡的床,你那沙发死硬,硌得我骨头疼。”说完拍拍秦屿的手示意放开。
秦屿不动,继续拎着他。
他有点气了,反过身挽住秦屿的肩膀,脚又扣住他的小腿,把他后膝盖往床沿靠。
然后全身一用劲,再借着床的作用力,把秦屿撂在了床上。
秦屿抓着他手一直没放,他也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又是一顿伤敌一千自自损八百的操作。
他整个人压在秦屿身上。
还不等他开口叫唤,秦屿双手一推,直接给他推地上了。
屁股结结实实落地上,感觉尾椎骨都要裂了。
他按着自己的屁股闷哼了一声,缓了几秒暴怒道:“你大爷的。”
秦屿坐起了身,又叹了口气。
向南之觉得奇怪,哑巴今天怎么有这么多气要叹。
感觉出这人心情不好,打闹的心思也没了。
秦屿走到床另一侧躺下,拍拍边上的枕头说:“睡吧。”
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向南之,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屁颠屁颠起身跑去床上舒服一躺。
“吧嗒”灯又关了。
他扯了扯被子,好闻的味道传来,踏实的感觉更深了。
“为什么?”黑暗中秦屿的声音又传来。
向南之侧身面对着秦屿反问:“什么为什么?”
“装醉。”
丢人的事情又被提起了,他打着哈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自己酒品很好?”秦屿反问。
明明是一句批评人的话,不知为何在这个环境下说出引得向南之一阵狂笑。
边笑边说:“我人品都不行,酒品怎么会好?从哪儿开始发现我在装的?”
“自行车。”
向南之回忆了下自己在自行车上的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秦屿又说:“真醉了,会靠着。”
“嗯?”向南之疑惑了下。
本来对着天花板躺着的秦屿也侧了身。
他这一转,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向南之感受到他的呼吸正有规律地喷在自己脸上。
暖暖痒痒的。
秦屿的声音更低了些问:“所以,为什么?”
黑暗里,向南之看不清,其他的感觉都被放大很多倍。
味道、暖意、气息、低沉的声音。
感觉自己背脊麻了一下,心在胸前砰砰蹦着。
能言善道的他却语塞了。
秦屿没有动,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沉默了好一会儿,向南之又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
拿出往日打趣的态度说:“累一天了,感情搬砖的不是你,睡了睡了,困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睛却没闭。
他察觉自己有了反应,是很尴尬的反应。
这24年短暂的人生中,除了很小的时候有家人陪睡外,他从未和任何人同床过。
男的女的都没有过。
青春期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使命。
后来家人都去世了,也没心思想那档子事。
最近稍微闲下来有了点找对象的念头,但也只是想一直没付诸行动。
饥渴了24年,夸张到对个男人起反应?
他不停地平缓着自己的情绪。
冷静了下,默默安慰自己,是该把找对象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想着想着,眼皮就闭了起来,进入了梦想。
但是梦里也是不太平的。
他梦到了秦屿,他冷冷的话就像魔音一样在耳边绕啊绕。
“为什么?”
“为什么?”
……
第二天。
向南之是伴着饭香味醒来的。
他揉揉眼睛往边上看,秦屿已经不在床上了。
伸了个懒腰叫了一声:“哑巴!”
等了好一阵没反应。
他挠挠头发起身去找。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正在准备早餐的秦屿。
本还带着一些起床气,一下全没了。
秦屿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侧头看他,关了火开门说:“牙刷在洗手台上。”
说完就要关门,向南之伸手一挡,靠在门框上对着他笑道:“学乖了,会孝敬你哥了?”
“啪”的一声,脑袋被秦屿猛拍了一掌,很重地磕在了门框上。
才醒了点的意识都要被拍混了,他扶着脑袋摇了摇头。
后撤两步缓了一下说:“当哥的不和小弟计较。”
说完自己也心虚,拔腿就跑去卫生间把门给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