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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奇怪的药方

    两人坐了起来,整理了衣服,刚到书房,莲心跑进来说,颜老爷来了。

    颜运宽不知道林之鹤卧病在床,不断自责礼数不周,没准备探望病人的礼物。

    “灵儿这丫头,都不托人回来说一声,真是!亲家公情况怎么样了?”颜运宽一脸愧疚地问大太太。

    “是我让他们不要声张的,毕竟生病不是什么好事——”大太太一脸忧虑地说。

    林之鹤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较之前几日,更显苍白。

    “亲家公这病,是没找到好的大夫么?”颜运宽说着走近病床,拉起林之鹤的手就要把脉。

    大太太惊讶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颜子灵忙在一旁说:“娘,别担心,我爹对医术也略知一二,您让他瞧瞧无妨。”

    颜运宽表情凝重地把着脉,眉头越皱越紧。

    “亲家母,是否可将亲家公的药方子拿来我瞧瞧?”

    大太太忙命人拿来药方。

    颜运宽一边端详着药方,一边摇着头道:“这药吃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

    “亲家公这脉象属于明显的雀啄脉,是中毒的迹象,与这药方的调理对不上啊?”

    林瑞泉和颜子灵不约而同想起被雪艳埋葬又被人调包的那些药渣。

    “娘,最近几位姨娘是否都来看过爹爹?”林瑞泉向颜子灵递了个眼色,颜子灵立马问道。

    “你二姨娘偶尔来一趟,一来就唉声叹气,听得人心烦。三姨娘成天吃斋念佛的……倒是你四姨娘,还天天过来——以前,是错怪她了,老爷一病,不想她倒是最有情分的那一个!”大太太说完拿手绢擦了擦泪。

    林瑞泉望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林之鹤,不觉一阵愧疚,悲从中来。

    离开病房,颜子灵和林瑞泉将颜运宽带到书房。

    颜运宽甫一坐下,就开始面露难色。

    “爹爹,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吧?”颜子灵开门见山地问。

    “不瞒你说,你二姐她闯下一个祸事,需要一大笔钱。你也知道,之前亲家公给的钱偿清了债务,但是一家人开销太大,用钱的地方没一处能少,日子原就过得捉襟见肘。前一阵儿,黄媒婆来说了门亲事,是个秀才,人家聘礼都出了,哪曾想——哪曾想——”

    “怎么了?”

    “哪曾想是去做妾,你二姐那性子,死活不同意。”

    “事先没说清楚吗?那怎么办?”

    “黄媒婆说话不中听,和你二姐吵上了。越吵越厉害,那黄媒婆越骂越难听,你二姐那性子,一急,抓起竹竿就打,竹竿不长眼啊,一下把人眼睛打伤了。那家人把黄媒婆送进了什么洋医院,要好大一笔钱。人家说了,不赔钱就要告官。我们也是没办法,先是去你大姐家借钱,不想你大姐夫不成器,吸鸦片,把家都败光了,也是欠着一屁股的债。这才厚着脸皮来这里,想再找亲家公给帮衬帮衬。哪曾想,亲家公病得这样厉害。”

    颜子灵清点了这段时间以来存下的钱,加上林瑞泉给的,数量也不算多。她咬牙把钱悉数交给了颜运宽,想到去找母亲的路又远了一截,不禁有些悲凉。

    林瑞泉取下之前一位外地富商送的打簧表,递给颜运宽。

    “这——这——这么贵重,我不能收。”颜运宽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收下吧岳父,拿去当了,应该能值几个钱。再说了,拿着这个我也没用来看时间,知道时辰就够了。”

    颜运宽猛一个激灵,定定地望着林瑞泉。

    “你——你——贤婿,你的病好了?”

    “小婿不才,还望能给岳父分忧。快拿回去吧,解决问题要紧。”

    颜运宽感激涕零地走了。

    林瑞泉轻轻拍了拍颜子灵的肩膀,有些无奈地说:“谁曾想堂堂林家二少爷竟是这么窝囊。”

    “你已经很好了。只可惜了那表,颜子玉做事向来冲动,飞扬跋扈惯了,闯祸是迟早的事。”

    “你的积蓄也全拿出去了吧,好不容易才凑那么一点。”

    “没事,反正眼下也没我娘亲的消息。再说了,这么些年没有半点消息,或许她已不在人世了,否则怎么会一直不回来找我……”颜子灵不无凄凉地说。

    林瑞泉扳过颜子灵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身上。

    “你打算以正常面目示人了?”

    “没错。我得出手做些事情了。看我爹的样子,应该是有人在故意作怪。对了,你这几天盯一下四姨娘,看看她在搞什么把戏?”

    “她肯定有问题。”

    “你要小心,不能被人察觉,否则怕有性命之忧。”林瑞泉的声音特别低,近乎耳语,顿了顿,他接着说:“另外,我们两个已经被人盯上了。”

    林瑞泉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外面闪过一个人影,一阵风似的。颜子灵丝毫没察觉,但是林瑞泉知道,那人早在他们撞见雪艳埋药的时候就盯上了他们。

    先前莲心送完莲子银耳汤出门去的时候,那道人影也从书房一闪而过,林瑞泉早有察觉,为掩人耳目,大白天半真半假地和颜子灵行起了周公之礼,当然,一半是迷惑敌人,一半也是情难自禁,越是一遇上什么事,他越是想要借助某个部位发泄一番,然后脑袋方能清醒地琢磨问题。尤其颜子灵这么一个水灵的人儿天天在自己面前晃,“发作”的欲望就越是层出不穷。

    林瑞泉回归正常的消息很快传开,大太太喜不自禁。林之鹤听到林瑞泉俯在他床前说话,叫他“爹爹”时,手指头动了两下,只是没人发现。

    朱小曼每天都来探病,有时她只是在床边坐坐,低眉顺眼地陪大太太说话,也没见她有什么异常反应。颜子灵想起颜运宽说的“病从口入”,联想起雪艳埋药渣的场景,总觉得是有人在林之鹤喝的药里做了手脚。于是,她多了个心眼,有次趁人不注意,将刚刚熬好的药汤拿小瓶子装了,揣入衣兜。

    “不能去找程大夫——”林瑞泉手里摩挲着颜子灵带回来的小瓶子,不无忧虑地说。

    “为什么?”

    “你想,岳父大人一来就发现我爹的症状不对,程大夫又岂会看不出问题?”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所以,他不正常。”

    林瑞泉找到管家阿忠,问他程大夫最近一次来问诊说了些什么。阿忠说程大夫没说什么,开了方子,就是给亲家老爷颜运宽看的那个药方,只叮嘱继续按方子服药。

    这和林瑞泉想的果然无二,程大夫真有问题。

    林瑞泉揣着小药瓶出门,又发现了那个跟踪他的影子,正欲想办法甩掉以便脱身,几个保镖紧跟着罗贞淑迎面走来,挡住了去路。

    林瑞泉礼貌地作了个揖,急着离开。谁知罗贞淑将手一伸,拦在他面前。

    “罗小姐这是?”

    “二少爷好不解风情,见了本小姐怎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急着想要逃开?我有些无聊,陪我听听戏去!”

    “罗小姐有这么多人陪着,还嫌寂寞?”

    罗贞淑一笑,朝着保镖们挥了挥手,保镖们立即退出好几步远。

    “这下没人陪了,二少爷可否赏脸作陪?”

    “抱歉,有事在身,还望海涵。”

    “哼!林瑞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瑞泉的余光瞟了一眼那个躲在柱子背后的影子,灵机一动,忽然改了主意。

    “能陪罗小姐听戏,不胜荣幸,请吧!”林瑞泉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罗贞淑心花怒放,扭着腰身朝着戏馆的方向走。

    罗贞淑是戏馆的熟客更兼贵客,受到的礼遇自然不同一般,被安排到最豪华的那个包间。几位保镖在外站着,林瑞泉和罗贞淑先后落座,一些精致的果盘和小吃便陆续上了桌。

    林瑞泉听了一阵,起身,俯首在罗贞淑身边说要去方便一下,罗贞淑欣然应允。她也是才听说林瑞泉恢复正常的消息,想来林家探个究竟。不想竟在路上相遇,看这光景,果然是恢复如初,不觉内心漾起一阵涟漪。林瑞泉找了个跑腿的小厮,给了对方点银子,互换了装束,然后从后门溜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林瑞泉来到离家较远的一家药铺,找到大夫。大夫将乌黑的药汁倒出来,嗅了嗅,又用指头蘸了放入嘴里,纳闷地说:“这药配得奇怪,又是何首乌鹿茸又是朱砂和鸦胆子,又补又克,这是何意?”

    “又补又克?”

    “这何首乌和鹿茸是补肾的,朱砂是伤肾的,鸦胆子长期服用也会加重肝肾的负担……”

    林瑞泉什么都明白了。

    厨房被控制了,熬药的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