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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静姝将这番话听完,却不禁有点疑惑:为什么不再继续讲下去?那男人到底如何了,入赘与这件事又有何干呢?阮冰嫣后来怎么样了?

    她满脸问号地转头看着哥哥。

    章晔却只能爱莫能助了,他原本就没有细听他人闲聊,更对这个所谓的青楼名妓没有任何兴趣。

    几人吃完饭,便又继续行路,这次行了半日果然到了兰城。

    兰城不愧是这附近最繁华的一座城,光是城门就比前几次看到的要气派许多。

    进城之后,这感受更为明显,城内道路十分宽阔,两边房屋坐落整齐,街道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马车穿梭其间,各式各样的店铺林立在街道两侧,还有热情的商家站在门口吆喝。

    章晔让吴叔先找了家最好的客栈,开好房间,众人又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这才觉得浑身轻松。

    章静姝来时看到城内热闹得紧,见此时天色也还早,就不打算在客栈吃饭了,章晔便带着她出门觅食。

    出来前,章晔特地让林风儿问了小二,这兰城哪家酒菜做得最好,因此他们直接来了这个小二极力推荐的酒楼。

    到得酒楼,二人找了个清净些的位置坐下,准备好好尝尝这兰城菜。

    菜还未上,章静姝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阮冰嫣。

    这声音嗡嗡的,竟不止是从一个方向传来。

    看来,昨日在城外小镇上听到这事不是一个巧合,这阮冰嫣的事迹怕是已经传遍整个兰城,人尽皆知了。连他们几个,刚从外地来到兰城,也不例外。

    等他们的酒菜上来,二人便慢慢吃着,今日这酒也是小二大力推荐的,说是本地特色的蜂蜜桂花酒,香香甜甜的,一点也不醉人,他们便要了一壶。

    此地的菜式明显比较清淡,以河鲜居多,如白灼虾、清蒸鱼等,而且偏甜,与他们住过一阵子的吴城,可谓截然不同。

    菜吃到一半,酒楼里慢慢地人越来越多了,闲聊声也此起彼伏,章静姝又清楚地听见了一番议论,还是关于阮冰嫣。

    正在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看着大约二十出头,只听他颇为不屑地说道:“这阮小姐真可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往日里我们去的时候,表现得冷冷淡淡,跟她说话也不搭理,让老鸨叫她出来,她还推三阻四,结果怎么着?”

    对面坐的也是个青年男子,面上看着也是轻浮得很,闻言接道:“她们这些人,个个都爱装,表面上看着端庄,实际怎么样且没人知道呢。”

    “要说这世上,恶人总有恶人磨,她不理我们这些真心人,却跟那个假惺惺的赵明文打得火热,我看他们暗地里,早已不知勾搭了多久了,真是不知廉耻!”

    “这贱人,不知好歹,被打死也活该,只是可惜了那张脸蛋,跟了个没脑子的主人。”

    “正是这么说呢,背地里不知是个怎样的淫娃荡妇,白瞎了那手好琵琶!”

    接下去的对话,眼看着要更加不堪入耳。

    章晔也顾不上饭都没吃完,连忙喊来伙计结账,见章静姝喜欢这桂花酒,又单要了一壶,连酒壶的钱也给了,便一手拿着酒,另一手牵起妹妹赶紧离开了酒楼。

    章静姝出了酒楼,还在想刚刚的事,不由对章晔说道:“哥哥,这阮冰嫣真的有那么不好吗?为何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章晔也不解内情,只说道:“传言毕竟虚无缥缈,我们未曾了解整件事,却不好轻信的。”

    章静姝闻言点头,道:“哥哥,我也这么想,他们说得信誓旦旦,但又有几人亲自见了那二人呢?只怕更多的是在人云亦云。”

    两人出来后,顺着大路随意逛着,不一会儿,走到了一条河边上。

    河边还有块大石,上面写着“秦淮河”三个大字。

    章静姝不由十分惊喜,原来这就是久负盛名的秦淮河,是刘禹锡口中感慨的“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也是杜牧口中“烟笼寒水月笼沙”的秦淮河。

    在这些诗句里,秦淮河似乎总是弥漫着一种苍凉之感,但眼前的秦淮河,看起来是平静的,我行我素的,不管光阴如何穿梭,她却依然如故。

    章晔牵着妹妹在岸边慢悠悠地散步,天渐渐黑了下来,秦淮河却没有冷清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热闹。

    两岸的酒家纷纷点起了红灯笼,映得秦淮河畔缤纷灿烂,河里甚至还划起了几艘小小的花船,这些花船精致异常,在河面上徐徐荡着。

    章静姝看得十分出神,这河畔与其他地方完全相反,天黑了,这里才仿佛刚刚醒过来。

    她不禁想起了一个人,就是这两天频繁听到的阮冰嫣。

    章静姝眼睛还看着前方,口中却突然出声道:“哥哥,我想去看一看阮冰嫣。”

    章晔乍一听,略有些吃惊,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妹妹这是起了追根究底的念头,这传言范围如此之广,让她更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道:“可以,但是我们这身打扮不合适。”

    章晔自己的打扮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章静姝就不同了,她若以女装进青楼,只怕明天就要有新的话题传遍这兰城的大街小巷。

    因此,章晔便在街上叫了顶轿子,二人先回客栈换衣。

    他们出府前就考虑到出行在外,多有不便,因此提前备了章静姝尺寸的各种服装,从不同季节日常的裙装到可能需要的骑装,甚至男装,都请师傅做了不少,准备得十分齐全。

    今日这男装果真派上了用场。

    章静姝换好这身衣服,一出来,小月的眼睛就看直了。

    要不是她亲眼看着小姐进去,定会认成哪个世家大族的翩翩少年郎,小姐穿着这身,看起来既俊秀,又透着通身的书卷气。

    章晔见了她这装扮也觉合适,便让吴叔驾了马车送他们去群芳院。

    吴叔先见了章静姝,又听了群芳院三个字,顿时知道少爷和小姐怕是起了玩心,不由在心里暗道:年轻人果然就没有不爱慕风流的,就连小姐都不例外。

    到了群芳院门口,鸨母一见这精致华贵的马车,就立刻迎了上来,再看见章晔二人走出,不由暗赞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公子哥,如此人物,当真少见!

    这鸨母立刻尖着嗓子道:“哎哟,两位公子,有您二位大驾光临,我这群芳院真是蓬荜生辉,您先在这等着,我这就让姑娘们来伺候您。”

    一边说,一边引着两人进了最好的包间。

    章晔却抬了抬手,示意她等等,接着道:“我兄弟二人一进兰城,就听说你们这里有个阮小姐格外出彩,就叫她来伺候。”

    这鸨母听了,却面露难色,道:“公子,我这儿的好姑娘可多着,小红、翠儿长得都标致,生得也好,不若换她们来吧?”

    章晔沉了神色,缓缓道:“怎么,是我请不动你们这阮姑娘?”

    说完就扔了一锭元宝在桌上,故作不悦。

    鸨母见他出手如此大方,又明显不高兴了,忙道:“公子,真不是我故意不让她出来,实在是她已经多日没有起身了,你们可能也听过前几日发生的事,若不是我带了楼里的伙计冲上去死死拦着,这阮冰嫣还不知有没有命在。”

    说完,还好似十分伤心地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