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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了却佳人一笑缘

    翠红眼快,连忙唤道:“大姐!二姐!红绡妹妹!”

    原来是文婉、墨香和红绡来了。走到跟前,见过礼,文婉道:“三位大官人都是诗坛酒社文章客,听说翠红妹妹来陪酒了,我姐妹三个也来助助兴!”

    李秀才忙问道:“许和子小姐来了没?”

    红绡道:“我和子姐姐身体欠安。不过我等三姐妹也很想陪陪你们读书人,望不弃。”

    “怎么,三位大官人只惦记我和子妹妹,不欢迎我们么?”墨香嗔怪道。

    “哪里哪里,一样欢迎呀!”吴公子彬彬有礼道,“三位小姐快请坐……”言罢,他很快用眼神扫视了一下三位女子,欣赏她们的姿色和风度,尤其是那位叫红绡的,吴秀才不禁将目光怔怔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心里暗自惊叹:“啊,真美!简直如从画中走下来的一位女子也!亭亭玉立,翩翩秀发,笼烟蛾眉,轻描淡扫,樱桃小口,不点自丹……”

    红绡见那位秀才眉目含情地望着自己,心想:“又是一位痴人!”不由得朝吴秀才嫣然一笑。这一笑,吴秀才仿佛三魂六魄都荡了出去!

    赵公子边忆边介绍道:“你们三位,大小姐叫做……文婉,二小姐叫、叫墨香对吧。”

    当介绍到红绡,赵秀才称赞不已:“这一位叫红绡,好文采也!刚才翠红小姐唱的曲子,歌词就是出自这位红绡小姐手笔……”

    吴秀才暗想:“呵,‘一抹清愁锁翠黛,两行艳泪湿红绡,’看她点点泪光多愁态,恹恹清瘦桃花面,她真配叫‘红绡’!”

    李公子道:“哇!尔等好优雅的名字,想必是人如其名,都懂得些琴棋书画,都会作诗填词吧?”

    赵公子插话道:“那还用说吗,别看她们身处卑微,却是心灵纯洁,情趣高雅。至于诗词歌赋,那是不在话下!”

    李公子点点头:“好!我倒想亲自领略一下尔等文采。当此三春佳气,四面晴光,莺歌燕舞,桃李芬芳,尔等就以‘三月阳春好踏青’为主题,各口占一律,如何?”

    红绡微笑道:“只要三位大官人肯赏光,小女子乐于以诗词奉陪到底!”

    文婉道:“红绡妹妹,就你先来吧!”

    红绡也就当仁不让,她望着碧波荡漾的瘦西湖和岸边的柳绿桃红,自己的一首旧作不禁浮上心田,便吟咏起来:

    百鸟千啼啭玉喉, 湖光山色尽温柔。

    可怜芳意诗中写, 况复良辰画里流。

    碧水载舟犹自乐, 桃花如面伴人愁。

    踏春反被伤春扰, 点点胭脂泪不收!

    一会,墨香也既成一律:

    人间三月好春景, 云霁晴开草木欣。

    朱阁梁间栖紫燕, 柳阴丛里啭黄莺。

    欲留韶景偏违我, 枉送良辰转恨卿。

    山色湖光添翡翠, 软风扶得醉人行!

    接着,文婉也一律既出:

    何处子规啼不住? 娇红如锦绿如茵。

    相思树下牵愁永, 丽水湖边照影新。

    挡路游丝萦过客, 隔花啼鸟唤行人。

    香风似扇柳烟翠, 三月晴明处处春!

    三位秀才拍手称赞。李公子道:“原来尔等虽然沦落风尘中,却个个兰质蕙心!”

    红绡意犹未尽,接着新占一律:“王孙误我踏青日,春去春来又一年。绣袜露沾凉玉趾,罗衣风动冷心田。游春人在画中走,桃李花开柳岸边。陌上莺啼归去也,韶光历历奈何天!”

    文婉道:“红绡妹妹,你真是才思敏捷呀!”

    “大姐过奖了,我只是触景伤情,因春而感。你看燕来燕去,花谢花开,怪不得俗话说,男子悲秋,女子伤春呢。”

    墨香道:“是呀,九十春光能几度!红绡妹妹多愁善感,难怪你的两首诗寓情于景,一咏三叹,把女子伤春表现得淋漓尽致!”转对文婉,“对吧?大姐。”

    文婉道:“是呀,红绡妹妹的诗词就是叫人爱不释手。刚才这首七律,辞藻和意境尤佳:“‘游春人在画中走,桃李花开柳岸边’一派风光!但是,正所谓‘春光恼人!’不如归去!所以‘陌上莺啼归去也,韶光历历奈何天!’是点睛之笔!”

    吴公子频频点头,情不自禁赞道:“红绡小姐,你真是胭脂国里占鳌头!”

    红绡不禁向吴公子回眸一笑,与吴公子的眼神正好相碰,两人都有一见如故,心灵撞击之感!直捣得红绡的心怦怦乱跳……

    “啊呀,真美!蛾眉横远黛,秀目动秋波!”吴公子脱口而出。

    红绡羞涩未语,浅晕染颊。

    赵公子笑道:“哈哈!殢人家是含情目,秋波遥送到蓝桥!吴兄啊,你既如此喜欢红绡,何不多出些银子,为她赎身,让她脱籍从良随了你去?”

    李秀才也附和道:“黄金易得,佳人难寻,吴兄,天作之合,不能错过!”

    “本公子正……正有此意!”

    翠红忙说道:“吴大官人,你虽有此意,可是还得看我红绡妹妹愿不愿意哟!”

    墨香道:“是呀,还要看我红绡妹妹愿意不,红绡,你是愿意嫁给吴大官人,还是不愿意呢?”

    红绡低头未答,脸颊绯红。

    大姐文婉道:“哎呀,你们这样直接问人家,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呢。红绡妹妹,这样吧,你如果不愿意呢,你就摇摇头,如果答应你就笑一笑好吗?”

    这时,众人的眼光都投向红绡。红绡的脸更红了,她故意撅着小口,侧着头……大家都以为她不愿意时,谁料她偷眼瞧了一下文质彬彬的吴公子,然后朝着大家抿嘴一笑。

    文婉等拍手道:“哦,红绡妹妹笑了笑了!吴公子,祝福你今天喜得佳人!”

    李、赵两位秀才也都表示祝福。李秀才道:“哈哈哈,一笑定姻缘,真真一笑定姻缘哪!在下好有一咏哦:不羡鸳鸯不羡仙,郎情妾意奈何天。爱她何惜千金掷,了却佳人一笑缘!”

    赵秀才道:“好诗!好诗也!在下也来一首,尔等听了:眉目含情偏自愁,莲花怎奈落污沟。而今喜得才郎顾,比翼双飞天尽头!”

    吴公子不断地拱手回礼,脸上满布幸福的表情……

    这时,李秀才想起还有翠红没有以“三月阳春好踏青”为主题作诗呢,便问道:“翠红小姐,你怎么没有作诗?你的姐妹都写了,你也作一首吧?”

    翠红道:“不好意思,小女子对平仄规律还不够熟悉……”

    赵公子忙插话道:“翠红小姐最擅长舞蹈,每次酒宴席上,她当庭献舞,似嫦娥仙子,艳惊四座。是吧?翠红小姐。不如你就给我们跳一支舞,让大家一饱眼福!如何?”

    “这……”

    “妹妹你就跳吧,施展您的才艺,我和你二姐、五妹为你伴奏。”

    于是文婉、墨香各斜抱琵琶,红绡坐到瑶琴旁,抬起纤纤玉手,做好了伴奏的架势……

    随着一声“开始!”,翠红当筵献技,曼舞轻歌,身窈窕;影婆娑,杨柳腰细;绮罗裙长,汗微微沾袖;声袅袅绕梁:

    哥哥, 你似那一弯新月哟,

    高悬在青天碧海。

    而我就似月边一朵云彩。

    哥哥呀, 风萧萧呵吹来,

    我真害怕, 烟消、 云散、

    和你两分开……

    ~~~~~~~~~~~~~~~~~~~~~~~~~~~

    哥哥, 你似那一株青松哟,

    闪烁着生命的光辉。

    而我就是松上一珠露水。

    哥哥呀, 就让我的身子,

    在树梢上, 消溶、 消溶、

    溶进你的心扉……

    ~~~~~~~~~~~~~~~~~~~~~~~~~~~

    哥哥, 你似那一江碧水哟,

    滔滔地向前流。

    而我就似江面一叶轻舟。

    哥哥呀, 我愿随浪卷入,

    你的怀抱, 漂荡、 漂荡、

    荡到海天尽头……

    几位公子一阵喝彩……不仅为翠红舞姿打动,更为歌词中那份深深情、浓浓爱点燃!

    翠红见大家欢喜,接着跳了一曲《相思无奈春三月》:

    空中燕子舞翩翩, 袅袅清风三月天。

    灼灼桃花妆粉黛, 依依杨柳弄晴烟。

    相思千缕生心底, 韶景无多过眼前。

    早岁绮怀销殆尽, 新春又惹恨绵绵!

    ~~~~~~~~~~~~~~~~~~~~~~~~~~~~~~~~~~~~~~

    鸳鸯桥下水长流, 春草如茵江面浮。

    爱侣双双桥上过, 鸳鸯对对水中游。

    夕阳斜柳眼前景, 紫陌红尘山外楼。

    归鸟倦飞天欲晚, 玉郎不见使人愁!

    ~~~~~~~~~~~~~~~~~~~~~~~~~~~~~~~~~~~

    烟草凄凄冷碧丝, 花庭月暗步迟迟。

    绵绵芳意有谁解? 脉脉情怀难自持。

    红泪偷侵双凤眼, 绿裙宽褪柳腰肢。

    相思无奈春三月, 心上伊人浑不知!

    又是一阵喝彩……

    灯残歌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公子、赵公子相继告辞。吴公子不忍离开红绡,脉脉相叮嘱,喃喃道别离,临行犹眷眷,欲去还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