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潮潮的，偏生不急。
柳而羲起身，没摸到谢晚宁，眉目中尽然平常。
她今日走的倒是怪早。
他起身，径直下床穿戴，净面束发后，拿着梨花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喉。
向着外面走去，重阳在外面守着。
“她人呢？”
重阳支支吾吾，最后才说：“谢二小姐有事儿，昨儿夜里海棠姑娘来送信，连夜出京了。”
夜半出京，必有急事。
他又问：“她可说了，何时回京？”
“尚未。”
谢晚宁出京了？
她没告诉他？
不需要他送她？
他转身向偏厅而去，柳承早就醒了，满目八卦的盯着柳而羲，凑过来兴奋的说：“你老实交代，你昨儿是不是把谢二领回来了？我听着你的声儿都不对。”
柳而羲没说话，柳承又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出京了。”
柳承眼睛瞪得浑圆，煞有其事的说：“出京了？怕是你才知道的吧？你可小心着点，这女子最喜欢长得俏的郎君，在金陵城中，你长得最俊，她就瞧上你。可是京城之外，天大地大，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比你长得俏的郎君？况且，她喜欢你，还是你的脸？你分得清吗？”
柳而羲觉得，这饭属实是有些难以下咽。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承，令人恼火得很。
他又贱兮兮的说：“你别害怕，兄长替你打探好了，江湖上有一位有名的杀手，算是她的旧识，与你相较之，不相上下。武功也好，性情也好，文学都好，若非他家道中落，如今也是南疆有名的贵公子。”
柳而羲转身就走，反倒是柳承笑的乐不可支。
他这个弟弟，果真是纯情。
今日休沐，加之昨日谢晚宁为他证明，今日皇帝还昏迷着，所有人为他鞍前马后，没人敢来柳家找不痛快。
柳而羲今日就跟魔怔了一样，她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不会真是腻了？
他越想越有可能。
可是，京城中事儿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他一时心中郁气难平。
皇宫之中，不少人都看着皇帝的情况。
直到太医院的柳太医，从太极殿出来，才说：“陛下需要静养，静养着三五个月，只要不沾水，慢慢养着，便会好。”
众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约莫是夜里，皇帝终于醒了。
“来人！柳而羲呢，给我抓人去！”
厚重浑浊的声音，伴随着痰和咳嗽声，响彻整个大殿。
陆公公赶忙前来护着：“陛下，您才好，还是别动得好。”
皇帝嗯了一声，急着问：“柳而羲呢，可有抓到大牢？”
陆公公心道，睡了几日，你做梦呢。
大学士能少年就登上大学士之位，是你我两三句就可以抓进大牢的？
人都睡傻了。
陆公公道：“柳大人在府中静养，听说那日柳大人受惊了，也在养着，这两日柳大人休沐，不在宫中。”
皇帝闻言，气的眼睛通红，作势就要下榻去：“好他个柳而羲！行刺圣听，不想要命了！”
陆公公劝慰着：“算了，陛下。柳大人毕竟受惊了，不如后日在谈，也不迟。”
说的也是，柳而羲这颗毒瘤，已经存留多日。
如果这次，能够铲除柳家，可是一大喜事，何乐而不为。
反正等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等等又何妨。
皇帝这边想着，摆了摆手，让陆公公下去了。
柳而羲靠在窗边，像是没入无边夜色中。
只有华亭中，一两朵绰约花影，时不时的映入眼帘。
月色飘洒下来，落在了一池湖水中，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他睡不着，晚上没人陪。
【这都一日了，她为什么没有送信来。】
算了，洗洗睡觉。
第二日
柳而羲假到了，该上朝了。
依旧是一身朱衣仙鹤官袍，却是没什么精神。
“柳卿昨晚上睡得不好？”
皇帝就算再不喜柳而羲，面上功夫也得做好。
看着这模样，一定是惭愧不能自已，要不然何以至此。
柳而羲嗯了一声，昨日一个人睡，他到了后半日才睡着。
平日里嫌弃不得了的人，人走了，才知道有趣。
柳而羲没什么精神，懒得应付皇帝。
“几日前重阳登高，也不知哪个奸臣贼子，居然敢当街刺杀，果真是不想要命了！柳卿，你认为如何？”
“柳卿。”
直到皇帝唤了两声，柳而羲才回过神来。
“全凭陛下做主。”
眸中敷衍的神色，隔了好几个人，也能看的清楚明白。
不少人今日都屏气凝神，心想，不能招大学士不痛快，这位瞧着心情不愉。
皇帝气的够呛：“那柳卿觉得，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如何？”
柳而羲以一种你在开玩笑吗的眼神看着皇帝，冷着眼说：“没空。”
皇帝额角青筋横跳，他今日火大得很，为什么柳而羲今日这么不好说话。
平日里，宁愿跟他言语较量，今日倒是诚实的很。
看着皇帝还要说，柳而羲又道：“臣最近想了又想，如今陇西战事吃紧，若是陛下肯调我去前线，臣求之不得。”
柳而羲那神色就差明面上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要了你的兵权。
皇上压下火气，手恨恨的攥着，攥成了拳头，差点气急攻心。
这个柳而羲，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散朝！”
皇帝冷声叱道，今日朝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柳而羲下了朝会，向内阁公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