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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九州第一天才

    陶泠觉得自己诸事不顺。

    先是前几日和这杂灵根纠缠被人趁乱丢进酒楼后厨,她正想着跑呢就见一群魔修鱼贯而入将后厨所有人赶进传送阵,她这才发现这后厨藏了近七八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不男不女。

    她突然歇了逃跑的心思打算随机应变。

    那杂灵根灵力微弱根本没打算能跑,跟着推推嚷嚷的人群一起上了传送阵。

    整个过程死寂一般,没有人哭闹争吵,只有黑袍魔修驱赶他们时的几句低骂,每个人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陶泠本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伴随着传送时的阵阵目眩后,他们到了一座空荡荡的宫殿,殿内只有几只骷髅头骨散发微弱荧光,以至于她看不清坐在首座的男人。

    “开始。”

    听着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

    她站在队伍末端四处张望着,却见前方蓦然出现一道法阵,六芒星嵌于乾坤内,复杂的纹路泛着血色红光,此阵一出,四周浊气都被它强制吸纳。

    陶泠心中错愕,这是血祭阵!十大禁术之一!

    “是,地刹使君。”

    站在首位的魔修看起来像是使君座下的首领,他领命后抬手向身后的魔兵示意,魔兵们有条不紊地将在一旁等死的众人拎到血祭阵中。

    没有一丁点声音。

    陶泠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魔界子民平和地躺在阵法上,身上的魔纹开始渗出血来,血液混着浊气流入阵内。

    血祭阵的红光愈发耀目,她看见他们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嘴巴越张越大,却还是没有发出痛呼。

    他们的身体迅速瘪下去,印出清晰的骨骼的形状——他们的血肉已经被血祭阵吸食干净了。

    于是那个低台之上的法阵内,有越来越多的尸体,他们眼睛的窟窿和张着的嘴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你们两个,为何不动?”

    瞬间,首座上的使君和所有魔兵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

    陶泠瞥了眼前面的杂灵根——这么多日她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更别提长相和身份了。但她看得出来他很难受,几乎要站立不住,可能是用过浊气修炼的原因。

    “原来二位不是魔修啊。”

    远处的地刹使君咯咯一笑,一道凌厉掌风传来,伴随着化神灵压,将二人掀翻在地。

    陶泠吐了口血,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灵压震碎了,但她仍强忍痛意在体内运转一个小周天用灵气吊着一口命。

    这就是化神期对金丹期的绝对碾压吗。

    陶泠有些绝望地眨了眨眼,从古至今,大境界的不同就是百分之百的绝对碾压,比如元婴对金丹,金丹对筑基……

    这是世界公认的,从有记载以来的历史长河中,从未有过差错。

    小境界的不同——比如金丹三重打金丹五重还算有几分胜算,这便要靠个人的悟性与基础,以及本命法宝的差异。

    但即便如此,有史以来越阶打赢了的记录也才三个小境界而已。

    大境界的不同,便是天堑,没有人可以越过去。

    ——除了师尊。

    陶泠费尽全身所有的气力将手中的木牌捏碎。

    除了师尊,师尊曾经一战成名成为九州人人熟知的“第一天才”就是因为她金丹期曾在宗门内打败了两个元婴期的修士。

    金丹,打,元婴,两个,赢了。

    彼时外界都在传师尊就是气运之子、天命所归——陶泠也是这样觉得的。

    此刻她还在呕血,胸前的衣襟已经满是血污,但她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剑,她扶着夭行缓慢地、笨拙地站了起来。

    地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竟然还能站起来?一个小小金丹,也算有几分本事。”

    他刹那间瞬移到她面前,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拎起来:“可惜啊可惜,我的血祭不需要人修,只能杀了你了。”

    陶泠只觉得他的力道之大好像要将自己的脑袋生拧下来,窒息感愈发厚重,她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悲鸣。

    蓦然,脖间的手一松,她看过去,虽然她的眼底充血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红光,但她隐隐约约知道是那个杂灵根。

    地刹怒喝一声,将左脚上插着的匕首拔出,他气极反笑:“蝼蚁一般的凡人,也敢伤本君!”

    他发了狠劲将匕首捅向那黑衣男子,一下捅进了他的左脚,又一下捅进了他的大腿——马上就要捅到心脏了。

    “锵”地一声,一道白光袭来,那匕首如同废铁一般被撞烂了。

    浑身都是血窟窿的男子躺在地上,他看着地刹像发怒的公牛一般大吼:“谁?!谁敢坏本君好事!”

    他有些想笑,但他扯了扯嘴角全身的脉络都在发痛。

    他顺着剑光看去,宫殿门口有一人逆光而立,她衣袂翩翩,青丝微扬,黑白交织的神剑在她手中发出剑鸣,素青水雾裙高雅华美地与魔界格格不入。

    “我还以为何人如此大胆敢伤我徒儿。”女人慢慢踱步近前,嗓音冰冷,“原是魔界一个小小化神,不知天高地厚。”

    地刹看着女人的容颜冥想了一会,确定她不是那几位仙尊,语气又有些狂妄起来。

    “哈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乃魔尊手下赫赫有名的地刹使君,除了那几位尊上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有怕的!”

    “哦?那不知我这个化神第九重能不能让你怕呢?”

    向璃书凌空飞起,挥动辟厄,剑气激荡瞬间划破了半座宫殿,地刹连连后退,他方才听见她说的话早已冷汗淋漓,下意识地给手下传音让魔尊出面救他一命。

    他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剑,心下诧异,化神期的灵压竟恐怖如斯。

    剑气与浊气碰撞,宫殿早就尘土飞扬摇摇欲坠,二人在空中交手数回,身形快如闪电,不断交错。

    辟厄剑气凌厉,直接将地刹的心脏捅个对穿。

    陶泠刚扶着半死不活的杂灵根远离战场,随手丢给他一瓶丹药便急匆匆地去找师尊了。

    向璃书杀了地刹后以防万一将他的灵台毁了,神识便给辟厄吸收滋补。

    手中的剑振动两下好似在跟她撒娇。她低着眸子轻抚几下剑身又看向陶泠,“怎么伤得这么重。”

    师尊的灵力顺着葱白指尖滋润着她的筋络,体内的伤慢慢疗愈,几息之间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陶泠忍不住抱住向璃书的手轻轻晃动,“师尊,这次是灵儿连累师尊了。”

    “哪里叫连累啊。”向璃书笑着点她的头,“为师再不来你的命灯都要灭了。”

    陶泠吐吐舌头,又问:“师尊,你杀了魔尊的七大使君之一,魔尊不会派人暗杀你吗?”

    结仇是肯定的,向璃书想,修仙的哪有没仇家的,她一路走来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不还是不敢动她吗?

    有男子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自然是不会的。”

    向璃书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子,为首的男人身形颀长,肤色白皙如玉,五官秾丽如画,眸光清澈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袭青衫含笑立在那里。

    他身后的那人戴着鬼脸面具,身着魔修们喜爱的漆黑如墨的劲装。

    那青衣男子看清她的脸后眉间轻挑,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身后的鬼面男子,随即他又风度翩翩地向她作揖,“在下言卿,不知姑娘名讳。”

    “玄华。”她顿了顿,又说,“你确定不会吗?毕竟你身后那位看我的目光恨不得杀了我。”

    她说的是真的,那张鬼面下只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此刻他双目泛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听到她说的话,又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

    言卿也看向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诫,“瑾之啊,不就是死了个同事,别激动。”

    瑾之幽幽看他一眼,未置一词。

    向璃书思忖他们可能都是领地较近匆匆赶来的使君,便也不再浪费时间,将躲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徒弟拎出来,“你的螭魔丹呢?”

    说到这个陶泠就有些怄气:“师尊~我好不容易来到魔界一路跟着定海针,结果螭魔丹竟被一个杂灵根吃了!我还和他一起卷进这个血祭阵,真的太倒霉了,东西没拿到还连累师尊来救我,师祖肯定要责罚我了……”

    陶泠还未说完就见师尊已经走到那杂灵根面前,面露思索,“为师将他灵台毁了,拿螭魔丹给你炼器。”

    陶泠大惊失色:“师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