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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勤劳诚实的父亲

    前面写了我的小学生活和初中生活,记录了我的小学和初中的同学们,他们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严格意义上来说,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但我们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是众多过客中陪伴我们时间最长的,而父母也是影响我们最深、帮助我们最多、毫无怨言的为我们付出的人。

    父亲出生的时候快要解放了,那个时候家里的主要生活来源就是给地主家里做长工换取基本的生活保障。因为奶奶去世的早,爷爷给地主家打长工,为了方便干活,就从隔壁村搬到了我们村。父亲记事时起,新中国已经成立了,但他和爷爷们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困难,没有穿的衣服,没有盖的被子,没有妈妈的孩子们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过新中国成立后,他们要比解放前的日子好多了,大伯年纪比父亲大8岁,而且身体很壮实,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农(农村对干农活能手的称呼),大伯比父亲他们大,上学的时候年龄比较大,但学习的非常认真,学习成绩很好。小学毕业后,大伯因为有文化并且是全乡的种田能手,很快就入了党,当了生产队长,有点像孙少安的样子。大伯的脑子非常灵活,干事也很有魄力,包产到户后,县上成立了工程队,专门负责我们县上用于灌溉的水渠,大伯是当时的工程队长,负责灌溉渠的工作,我记得当时我们村子里还有一个小型的预制厂,所有用的水泥砖都是我们村子里的预制厂生产的,那时候大伯还是非常风光的。但是时势造英雄,大伯可能是一个好的工程队长,但他对时局的把握就没有那么准确了,毕竟刚改革开放,大伯担心国家会再次发生文化大革命而受到牵连,最后自己慢慢淡出了工程队,后来我们县的首富刚开始找工作就是通过父亲的关系在大伯手下干活。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抓住政策、抓住时机,最后成了县里的首富。

    父亲不爱学习,据他回忆说,原来没有机会学习,好不容易有了学习机会,他自己到了学校不喜欢读书,回家后大伯要教他,他还不想让大伯教他,就这样很快辍学了。父亲说起读书的时候,他说主要在自己身上,自己不愿意学,也怪不了任何人。到了60年代末,国家每年都有招工的计划,因为父亲家里有几个男孩,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村上根据情况,报了父亲和四叔,四叔第一年就当了工人了,父亲要晚两年才去的,四叔文化也不高,但是很好学,自己学习了电工技术,手很巧,会做一些半导体材料,在省内很有名的工业大市里当工人。父亲在动手能力方面要差一些,他被招到我们县所在地区的印刷厂当工人,印刷厂的工作相对难度要小的多,加之父亲干活踏实肯干,又有师傅的热心指导帮助,父亲很快就成了熟练工人。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也可能和父亲会和他的师傅一样下岗失业,再回到农村生活。但因为父亲的一个选择,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也让他避免了早早下岗的困境,那就是前文提及的父亲为方便照看家里,就申请调回县里,这在当时也是比较少见的,原来招工基本上都是异地招工,调动很难,加上父亲是一般工人,更加不好调动,幸运的是父亲终于调到县城了,还在一个比较好的单位,虽然干的是最累的活,总之离家近了。

    父亲从小缺吃少穿,营养不良,导致他比较瘦,干农活只能说一般,不像大伯那么出众。父亲在休假的时候或是农忙时节都会回家干活,当然在单位工作,父亲也还是有一定的先见之明,当我们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就把在靠近家里的一块地全部种上了树苗,在另一块地种上了药材,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主要种小麦,种树种、种药材还是比较超前的。几年后,小树长粗了,就砍下来卖给了收木材的,赚的钱比种小麦多多了,药材第二年就见效了,收益比种小麦也要好,而且药材和种树的成本以及花费的精力和种小麦相比都要少的多,这样也减轻了母亲的工作量,家里的条件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父亲是个热心的人。我们家的生活稍微好了一点后,也没有忘记外公外婆他们,他借钱给几个舅舅,让他们自己做点小生意,但确实因为我们那个地方条件太差了,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都没有做起来,父亲还是帮衬这几个舅舅。到了后来,舅舅们出去跟着建筑队在川省、渝市、陕省等地修建高速公路,他们干活认真卖力,还会做饭的手艺,慢慢收入越来越高,条件也越来越好了。父亲对自己的兄弟也比较关照,三叔和大伯以及从小送到别人家的弟弟家(五叔)都受到过父亲的帮助,特别是三叔,父亲和三叔只差两岁,兄弟感情一直最好,父亲也对三叔更加关照,三叔也会经常帮我们家做点事。五叔长的高大帅气,但因为他家在离我们村几十里路的地方一个乡上,那边离县城更远,条件更艰苦,我们骑车到他家单边都要两个小时,我们这边解决了温饱的时候,他们那里的条件才开始有所起色。五叔脑子比较灵活,但受制于基础条件和家里的底子太薄,想做什么苦于没有资本。父亲便向五叔伸出援助之手,借钱给他做生意,五叔选择做废品生意,当时采取单打独斗的方式,每天很早从他家骑车到县城,收废品卖废品,因为他肯吃苦,脑子活,很多人喜欢和他打交道,倒是做的风生水起的,农忙了还可以兼顾自家的农作物,倒是在他们那里日子过得很不错的。后来,有了一定的积蓄后,他又尝试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因为没有相关的从业经验,亏的一塌糊涂,随后,他又开始了他的收废品生活。农村人很信“命”,普遍认为人的命,是早就定了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轻易尝试其他的,五叔废品回收做的不错,又要去尝试做大做强,结果血本无归。

    我在前文说过,做酸大白菜是北方人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每年大白菜的需求量非常大。有一年,因为秋收后,我们县里发生多年不遇的大旱,整个夏天基本没有下雨,除了县城周围可以浇水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大白菜基本颗粒无收,导致那年的大白菜非常紧缺,价格飞涨,是往年的十多倍,但还是没有那么多的货,紧急从外县拉了很多,但价格更高。可能大家会说,为什么非要做酸白菜,现在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吗?还要去做酸白菜?其实大家对北方人的生活不了解,北方人在冬天的主要蔬菜就是白萝卜、大白菜、莲白、胡萝卜,还有少量的菠菜,主要是菠菜不好保存,所以家家户户只有少量的。每家都有一个地窖,用于存放过冬的蔬菜。做酸大白菜是最经济最实用的方法,经过一个月的发酵,酸大白菜做好后,可以直接生吃,可以炒肉,还可以炖菜,东北名菜猪肉炖粉条主要用料就有酸大白菜。所以不管大白菜不管多贵,都要买一点做大白菜,要不到了过年的时候,会闹菜荒。

    五叔看到上一年大白菜的需求量那么大,第二年收了小麦后,他一下子种了两亩大白菜,那年天公作美,雨水非常充裕,大白菜的收成非常好,品相也很好,五叔可开心了,想着今年会有好的收入,他信心满满的雇了一辆小货车拉了两千多斤大白菜到县城最大的南关十字菜市场,结果到了菜市场一看,全是卖大白菜的,全县很多人都和他一样,从去年的大白菜紧缺中看到了商机,第二年大家都想着抓住机会大赚一笔,结果可想而知,价格甚至比原来常规年份的都低,五叔当时非常焦急,卖又不好卖,拉回去肯定不现实,急的吃不下饭。父亲知道后,让我每天给五叔和堂妹送饭,并为五叔联系客户,终于在五天后,大白菜全部以超乎想象的低价卖出去了,父亲让五叔在我家里来吃饭,五叔无精打采的吃了一顿饭后就赶回家处理其他的大白菜去了。从此以后,五叔就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开始专心致志的做他的老本行,倒还是做的更加得心应手。从此以后,他更“笃信人的命天注定”了。

    父亲是个重情的人。他对和他一起做过活的人都非常在意,他们中有很多人家庭条件不好,父亲便张罗着帮着他们借贷款,扶持他们跑运输,拉沙石,慢慢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都感谢父亲对他们的帮助,不过父亲也没有完全把功劳记在自己的头上,他说大家一起吃过苦,也希望大家能一起过上好日子,他也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最重要的还是靠你们自己。父亲最朴素的感情就是希望自己的亲戚朋友能共同过上幸福的日子。

    父亲是个平凡的人。他没有文化,他也是处在社会底层的众多劳动者中的一个代表。梁晓声的《父亲》和朱自清的《背影》都写了他们平凡的父亲,我的父亲也和千千万万个父亲一样,虽然没有作出什么耀眼的功绩,但他最让我觉得伟大的地方,就是没有强求我们姐弟三人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是说只要你们想学习,我就一直供你们,如果不想学也不会强行让你继续上学,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不要因为他供不起的原因而让我们辍学,他说了也做到了。当我连续几年没有考上大学时,父亲问我还想不想复读,高六那年,我说我再复读一年,如果还考不上我就不复读了,父亲默默的继续支持我。当我在乡村小学教书第一次考研失败后,和父亲交流要改变我的现状的唯一出路就是考研究生,我说我再考一年,我有信心,如果考不上就算了,父亲给我说,再准备两年,如果连续三年考不上,我们就认了,就不要再去考研了,好好工作,再成个家(毕竟我复读了三年才考上大专,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人对我考研不抱任何希望)。在父亲的支持下,我幸运的考取了研究生,终于离开了那个贫穷落后的山村小学,彻底改变了我当时的处境。如果没有父亲的支持,可能我早就去当兵或者当保安了,说不定还能混个保安队长当当。

    父亲是个普通的人。他对我们的期望不是太高,但他希望我们能过的轻松一点,不要干最底层、最辛苦的工作,不但收入低,还老被人瞧不起,因为他有切身的体会,他不愿他的子女和他一样,走他的老路,所以他才咬牙坚持供我们读书。两个姐姐也读的是师专,我终于考上师专的那年,姐姐们都已经教书了,我师专毕业的时候已经25岁了,姐姐们也已经成家了。我当时自己去了两次新疆联系工作,父亲其实还是想我不要离他和家里人太远,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选择,后来我自己又回到我们县分到乡下村学,父亲带我去求母亲的堂叔(我的堂外公)帮忙,堂外公原来是县上一个要害部门的一把手,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我毕业的时候,堂外公已经退居二线了,在人大任了个闲职,影响力和说话的分量没有大了,不出所料,我想从乡下小学调到县城,或是调到初中(初中最差也在乡政府所在地,人多,相对方便也繁华些)的愿望没有实现。父亲和母亲想着让我赶紧找个对象成家,好早点有小孩,他们也可以享受孙儿孙女绕膝的乐趣。人年龄大了,希望孩子们经常能陪下他们,但我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父亲是个苦命的人。他9岁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奶奶生前最疼爱父亲。都说有妈才有家,奶奶的离世,让整个家庭遭受重创,家里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除了大伯已经满了17岁外,父亲和三叔、四叔他们都还小,还不能干很重的活,爷爷和大伯在外面干活,完了煮饭这些活就由父亲承担了,每顿饭基本上都是面糊糊,大伯身体好,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但性格也非常霸道,每次吃饭的时候他要先吃,吃饱以后其他人才可以吃,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他便抽下系在腰间的皮带,不由分说的打其他三个弟弟,爷爷对此也毫无办法。就这样,捉襟见肘的过了十多年,四叔和父亲招工后生活才慢慢要好点了,所以父亲对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充满了感恩之心,他们由缺吃少穿,再到解决温饱,最后到带领家里人过上幸福日子,他们是切身体验者,参与者和受益者。作为父亲的后人,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父亲和奶奶的感情很好,奶奶去世时的样子老是在他的眼前浮现,那是挥之不去对奶奶的怀念。我几岁的时候,父亲突然生病了,口中念念有词,让我们一家人都感觉到非常担心和害怕,在父亲单位的安排下,母亲陪着父亲去另一个地区的医院治疗,几个月后,父亲和母亲回来了,父亲变胖了,气色也好多了,单位让父亲休养一段时间,至此,父亲便开始了两三年的休养。父亲总想有个事做,就带着我们邻居家的年轻人,一起去县造纸厂拉废纸,买到收废纸的地方,每天的收入还是不错,就是很辛苦;每年到冬天就开始做炮仗,做好后和年轻人一起去赶乡集售卖,父亲做的炮仗好且价格公道,非常畅销;春夏交接的时候,父亲会到县城南边的乡镇拉一些桃、杏等水果串村过户售卖……直到三年后父亲休养结束,父亲才又回到单位继续工作。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次回家,父亲除了忙天理的农活外,都要在我们家种的树林里忙活,在树上找虫眼,及时处理,免得虫子破坏树木的成长。他可以从树上而虫眼判断出虫子大概什么时候生出来的,长的多大,虫洞有多深,父亲带着我和姐姐们一起去除虫子,我们北方最常见的害虫就是天牛,父亲还给我们奖励,抓到一只天牛奖励一分钱,也让我们发动叔伯家和我们邻居的孩子们一起抓天牛,他都会进行奖励。在我们的呵护下,我家的树林长的非常高大挺拔,成材后不但给我们家修的一间新房提供了木椽,卖掉后的收入还比种地的收入高的多。

    90年代初,当我们县上的红富士苹果慢慢在全国展露头角的时候,很多南方的生意人到我们县上来收苹果,特别是河南信阳人最多。当时需要一些当地人作为他们的向导,带他们去收苹果,许诺每斤苹果给1.5——2.5分的信息费,看似不高,但收一车苹果差不多要10多万斤,信息至少可以拿到1500元,在当时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收益。父亲曾经帮助过的刘叔叔来找父亲,说父亲认识的果农多,他有外地客商这方面的资源,还有农运车可以转运苹果,想和父亲一起去做这件事,父亲满口答应了,在上班之余就和刘叔叔在全县范围内奔走,效果还是不错的。

    到了我高二的那个寒假,父亲看我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干,就带我去帮他们忙,每天起个大早,到提前约好时间的果农家去,把他们家的苹果从专门的苹果窖里搬上来,倒在一起,再根据果实的大小、果型和果实的颜色情况分装在不同的纸箱里,装好后,再用扎带绑好,再装上农运车转运到大货车上,一般人家都差不多几千斤果子,装100多个纸箱就差不多了,遇到苹果产量大的果农,基本上要忙两天时间,中间连吃饭都顾不上,匆匆吃几个苹果又接着干,我负责扎纸箱,刚开始还不熟练,过了几天都已经非常熟练了,一个人可以兼顾他们十几个人挑拣苹果的速度。记得我赚的第一笔外快就是联系卖苹果,有一次到南关一户人家去收苹果,事前刘叔叔已经和果农谈好了价格,说好了价格,去了后果农和收苹果的客商意见有分歧,那天就没有谈妥。过了两天,客商有点急,因为他的大货车上只缺几十箱苹果就装满了,准备发往深圳那边了,如果再等意义不大,又捎话让父亲和刘叔叔去再谈谈。当时父亲和刘叔叔还有一个大客户需要苹果的量比较大,并且觉得上次没有谈妥,这次去了估计也不怎么好谈,就让我去帮着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吧。结果我去了后那个果农问我是不是叫什么名字,我说就是,你咋个知道的?她说那天我们走了她们家的大女儿跟她说她觉得我应该是她的小学同学。就这样,她说早知道我是她们女儿的同学,也就不用在乎那么一小点利润了,毕竟她们家的果子也不多,没有必要老绷价格。就这样,果子收的很顺利,那个客商也很爽快的按照我们同学家第一次说的价格付了款,也给我给了75元的信息费,在上世纪90年代初,对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回家后我要交给父亲,父亲说是我自己辛苦赚的,让我自己花。最后,我还是交给了母亲,毕竟母亲一天也很辛苦,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收入。

    父亲退休后,也闲不住,村子里的队长(父亲休养的那几年跟着父亲拉废纸的邻居)就请父亲和他一起做贩卖苹果的生意,父亲还是和原来一样,做一些联系果农的事情,并帮助挑选苹果,队长自己联系销路,但效果不是很好。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县城的苹果已经驰名全国了,每个果农都想有好的收益,他们不是从如何把好苹果的成长关,而是采取其他的方式提高自己的收入,一是集体弄虚作假,在制作纸箱的过程中掺加水泥浆,增加纸箱重量(一般称重时含纸箱重量),外地客商吃了几次亏后也不愿意到我们县上收苹果了,失去了客商的资源支持,大家的苹果都成了滞销品;二是采取恶意竞争,为了卖出自己的苹果,大家争相降价,有些人卖出去了,有些人却觉得价格太低,没有顺利卖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在这种操作下,再加上第一代果树已经过了盛果期,果农不想投入去改进,可想而知,我们县上的苹果市场有多低迷,果农的情况有多糟糕,苹果一度成了果农眼中的“鸡肋”——守之不赚钱,弃之又不甘心。最后,县上有人成立了苹果经营公司,统一收购,对外有人联系销路,又回归了往日人来车往的热闹场面,但全国很多地方也开始大面积种植红富士苹果,市场竞争的激励场面可想而知。现在网络自媒体极度发达,有很多采用电商平台也在做苹果销售。现在的苹果都采用在苹果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套袋,以便苹果上色均匀,有些还会贴一些“寿”等表达祝福的字,看起来很好看,也吸引了一部分客户。但实话实说,已经吃不到我们那个年代自然上色、在霜降后采摘的苹果了,那种甜甜的味道让我一直怀念。

    父亲是个节俭的人。我们姐弟三人之所以能一直读书,离不开父亲和母亲的鼎力支持,他们都是经历过缺吃少穿、极度贫穷的日子,他们也对越来越红火的日子更加珍惜,也有忧患意识,精打细算,既保证家里日常必要的开销, 还要未雨绸缪,存一点钱,提前计划今后的生活。为了筹划好家里的开支,父亲还是很费了一些心思的,毕竟我们三姐弟读书要花费一大笔钱,到后期,姐姐们和我相继读师专,除了学费等基本支出外,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必不可少的,这样父亲的压力更大了,变得更加节俭了,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除了抽烟外,父亲没有其他的喜好,但他还是坚持让我们姐弟在外上学不要苦了自己,就连我读研究生的时候,我的学费也是父亲出的(上班三年,我的工资很低,没有存下多少钱)。我们三姐弟非常感谢父亲的,特别是我,如果没有父亲坚定的支持,我不可能考那么多年高校,他完全可以让我不要再考,因为当时很多人对我考上高校是持怀疑态度的,更不用说会有人相信我有一天会考上研究生,彻底逃离贫穷落后的乡村小学了,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了。

    从28岁从老家出来读研究生,到目前已经有20多年了,20多年的光阴一晃眼就过去了,我时常在反思自己,能从老家出来,父亲给我的支持和帮助最大,但我却没有办法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也没有做到每年过春节什么的回家陪一会儿他们,虽然这样的陪伴也解决不了长期不在他们身边的问题,但也算是他们的一点盼头吧!很多时候,自己在为自己不能回家陪他们找借口,工作有时候确实也离不开人,但这方面我做的很不到位,对不起父母,连他们一点小小的心愿我都没有满足他们,反而是他们随时牵挂着我,对我嘘寒问暖,告诫我在外面一定不能亏待自己。

    父亲后来突发脑出血,还好母亲发现的早,找邻居帮忙打电话找大姐他们过来送到医院及时救治,后面恢复情况不错,我也只能去家里陪了一周多,等父亲情况好转出院后才回到南方城市,这边也有我的小家,也是我工作的地方。突然发现,自己离家太久,已经和老家的关系变淡了很多,原来熟悉的生活场景和生活习惯、人际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域的改变,慢慢变得陌生起来,并不是我不爱自己的老家和亲戚朋友,亲戚朋友很久没有见面都生疏了很多,我像一个客人一样,在家里帮不了什么大忙,就陪着父亲和母亲拉拉家常。都说养儿防老,但是在我身上却没有体现到,当我在南方城市站住脚的时候,想把父亲和母亲接过来和我们同住,但那个时候父亲母亲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差了,对南方的气候和饮食很不适应,还有周围的生活条件他们都不是很熟悉,父母来了我这边一次,看了下我的情况,放下了心中的牵绊,觉得在南方城市不太适应,还是回到我们西北老家习惯。随着父母年龄的增长,他们更没有精力走出来了。

    这两天,听姐姐说父亲又突然晕倒,他和孩子将父亲送到医院,在医院里,情况好转了许多,父亲问我过春节回老家不,我去年春节回老家了,今年要值班,只有等天气暖和一点了再回老家看望二老,老人生病作为儿子的我却不能在身边照看,这也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就用筷子兄弟的《父亲》表达我对父亲的愧疚和亏欠吧。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 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