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35章 番外让巴尔的校庆第一天3

    “指挥官。”

    “嗯?”

    “我想玩这个。”

    欧根拉了拉挽住的指挥官的臂膀,兴致勃勃地指着C操刚入门边上的第一个展位。

    让巴尔也停下了脚步,顺着欧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投影着几个红色的大字。

    “沙瓶DIY创意。”指挥官喃喃地念叨着,他的表情有些怀念,指挥官以前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吗?

    让巴尔正打量着展位前悬挂着的一排排已经完工的沙瓶,与其说是沙瓶,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罐头,里面肆意地装满了颜色各异的粉状物。展位旁还立了块全息告示牌,蔚蓝的字条在半空中旋转着,散着平和的光。

    “本展位各位所DIY创作的沙瓶都将送往重樱舰娘的神社进行祈福。”

    祈福啊,神真的会回应这样的行为吗?

    祈福真的有意义吗?

    敌人的炮火可不会因为群众的祈祷而转移膛口。

    明明从未见过那位鸢尾教国枢机主教,但让巴尔还是本能地对神啊宗教啊的类似物与仪式感到不屑。

    “让巴尔要试试吗?”

    看到指挥官那期待的眼神,让巴尔拒绝的话语又吞回了肚子里。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重新看了眼告示牌,好像是要把“祈祷”两个字深深地烙印在视野里。

    在困难和苦难面前,信仰和努力是谁都能说的无力的空话。可在和平的当下,只只是为指挥官稍稍祈祷的话,毕竟他平日里也很照顾自己……

    仅仅只是祈愿身边之人的话,倒也无妨吧。

    静静地注视着指挥官从明石那来就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让巴尔轻轻点了点头。

    “都行。”

    “麻烦给我们三个瓶子。”

    从指挥官手里接过沙罐,让巴尔开始构思起大概要往沙罐里头装些什么。展位上除了琳琅满目的各类各色的彩粉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装饰品,像是小雪花,小船,落叶之类的……

    忽然间,让巴尔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小物件,是一块小小的,小小的指南针,她孤零零地搁浅在由真正的沙子铺满的大玻璃罐子里头,就像是一小段被遗落的时光。

    这指南针跟指挥官送给自己的一点都不像,她普普通通,好像是用塑料做成的,指向南北极的色块都有些脱落了,半截的身子埋在了沙子里,只露出铁青色的边框。

    让巴尔捻着手,小心地将她从沙子中拾起,就像捡起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徒留一身残躯,搁浅在了卡萨布兰卡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没有如今身上的高性能火控雷达,博福斯,一式穿甲弹……那时的自己除了火控残缺,打不中目标的380mm炮,空缺的副炮,老旧的防空机枪,堪堪可用的DEM雷达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与其说是浮动的炮塔,更像是搁浅在了卡萨布兰卡的逃亡者,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唯独留下未完工的自己被非洲的黄沙淹没。

    就像这枚指南针一样。

    可如今,又是谁如同命运似的推着自己向前走呢?就像胸口那沉沉地睡着的,指挥官赠予的新指南针,她上面绣着古典的金色的纹章,可却又闪烁着时代的新芒来。让巴尔回过头去,好像看见了那天雨后,闷头向前迈着步的自己,和后头紧紧跟着的指挥官。他就像麦田里的稻草人,看着自己赤红的背影,就像看见了冉冉升起的朝旭。

    让巴尔一下明白沙罐里该填上什么了。海面上漂浮着新生的嫩叶,旧时代的残影被深深地埋入海底,就像是浅浅地,贴身藏在心底的,捂热的司南。

    “指挥官快看看我的。”

    欧根好像已经做好了,她的沙罐中只加了一种颜色,那是自己每天都能看见的,令人心安的绿色。那罐子中好似盛了一汪湖泊,彩粉对光的反射就像星星,星星在湖中闪烁,指挥官手里捧着的,到底是湖水,还是夜空呢?

    让巴尔更觉得是指挥官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睛。那罐中最上层撒下的一层薄薄的金,既是阳光,亦是满月,更像是那眼睛中倒映着的朦胧的人影儿。

    “怎么样?”

    “还挺好看的。”

    “哼哼~”

    “让巴尔你的怎么样?”

    让巴尔递出了自己做好的沙罐。指挥官好像想看得更仔细些,瞪大了眼睛瞧,让巴尔看见他那颇为认真的神态,不知怎的,心底逐渐涌上层笑意来。

    “好普通。”

    欧根调笑道。

    “我觉得还行,有种童真的美。”

    让巴尔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挂上嘴角就眨眼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混杂了些羞耻的恼怒。让巴尔一下贴近了指挥官,嗔怒似的不痛不痒地用手肘顶了顶他腰间的软肋,摊开了自己的手。指挥官苦笑着,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沙罐给递了上来。

    那沙罐里盛着的,就像流逝的时光,先是一无所有的白色,接下来是属于少年的蓬勃的绿色,然后是青年的热烈的红,再往后呢?让巴尔好像在罐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长发,一圈一圈地向上转着,抵达那最上层的,未知的白。

    生活或许就像这样,是向上的螺旋,一圈一圈地转着,染着不同的颜色。

    让巴尔好像明白指挥官往罐子里头放进什么了。

    “指挥官的就像彩带一样,好多颜色,白,绿,红,银,亚麻色,可是为什么最上面又是白色?”

    “因为不知道嘛。”

    “啊?”

    “走吧走吧,按照告示把这个挂在展位前面吧。”

    “明明好不容易设计好的,不能带走吗?”

    “问问应该可以吧,可告示上不是写会把这些罐子送去有重樱舰娘的神社祈福吗?”

    “那还是留着吧。”

    欧根好像什么也没看出来似的,可让巴尔分明看见她那揽着指挥官的手臂更紧了些,简直就像是要把自己糅进指挥官的怀里了。三个人慢吞吞地朝外头走去,小心翼翼地把沙罐挂在展位前的尼龙绳上。那沙罐轻轻地荡着,就像在空中划着桨,又像那被风儿吹得轻晃的树叶,像那破碎的,折散开来的星点阳光,像那早已逝去的,隐匿的蝉声,像那码头边上的,远去的潮水。

    亦或是像个小人儿,荡着秋千,缓缓地唱着绵柔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