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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番外让巴尔的校庆第一天4

    “指挥官来试一试那个吧。”

    “套圈圈?现在真的是2045年吗?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小摊子早就绝迹了。”

    “真的吗,可是几百年前人类发明的球类运动不也还有人继续在参与,这个也没什么问题吧。”

    跟在二人的后头,让巴尔才发现指挥官和欧根拐进了身旁的一个小展位。展位里腾出了好大一块地,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手工缝制的小玩偶和小陶偶,玩偶前画了一道白线,白线旁摆了张老旧的木桌子,上面趴着一个粉毛小驱逐正打着瞌睡。

    接过了指挥官递来的套圈,让巴尔开始在众多的玩偶里搜寻起自己的目标来。玩偶做得挺用心,看得出制作者的手艺很好。让巴尔俯下身,目光掠过一个个玩偶的笑脸。

    企业,算了。

    光辉,算了。

    埃塞克斯,算了。

    罗马,算了。

    俾斯麦,算了。

    欧根,这个留给他们俩自己套吧。

    指挥官人偶,这个……指挥官会想要吗?

    …………

    为什么没有我让巴尔的人偶呢?

    莫名的,让巴尔有种挫败感。

    忽然间,让巴尔的目光锁定在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她举着小小的,简陋的洛林十字旗,金色的发梢上佩着铁色的冠冕,簕杜鹃色的眼瞳呆呆地与让巴尔对上了,就像是提前跨越了时空的对视。

    让巴尔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这个”的念头。

    那个打着瞌睡的小驱逐好像终于醒了,指挥官又故意捉弄起小驱逐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欧根给传染了。

    该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指挥官和欧根两人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打情骂俏起来。让巴尔早就受不了两人磨磨唧唧的狗粮环节,自己走到白线前,瞄准起自己的目标来。

    可是自己直接就这样将黎塞留的玩偶套来好吗?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玩偶,只,只不过是觉得在所有的玩偶中刚刚好与自己有所联系,又看起来是所有玩偶里做工最精致的,才……才想要去……

    让巴尔掩耳盗铃般地一次次将套圈掷向了黎塞留玩偶前的企业,并不是故意假装想要其他玩偶,只是单纯地不想被指挥官和欧根调侃罢了。

    让巴尔如此不坦率地宽慰自己。

    终于,在让巴尔自认为无懈可击的万般掩饰中,到了最后一下,套圈被抛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在半空中自由地旋转着,就像夕阳印在胶卷上的褐黄色的光晕,它带着必中的信念,完美地错过了企业人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其身后的黎塞留人偶上。

    终于中了,接下来只需要假装——

    “哎呀,真是不幸的巧合。”

    欧根那如同恶魔般的低语在让巴尔的耳边传来,她搭着自己的半边身子,故意拖长了音调,“阴恻恻”地笑着。

    让巴尔不想回头,她只是默默地去将人偶小心地揣起,轻轻地拍了拍灰尘,放进了自己的舰装空间里,绷着一张脸,机械地摆着手臂,无视了欧根调笑的目光,躲到了苏翰的身后。

    指挥官平时那么温柔,就算是被欧根给传染了,也应该不会——

    “让巴尔,没必要,喜欢黎塞留的话就直接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遮遮……”

    “胡——胡说八道,我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让巴尔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怯人的羞意却不由自主地盈满了面颊。她扑腾地闪着睫毛,不敢直视身前苏翰笑吟吟的脸。她有些颤栗地,无声地垂着脑袋,就像尚未绽放的海棠。终于,让巴尔深深地吞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来,重新抬起头,挟着些微不可察的娇意,直直地瞪着苏翰,那赤红的双瞳好像是要浮出火来。

    “没有的事。”

    “是,是吗。”

    指挥官识时务地止住了话头,欧根也不再将找乐子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了,两人终于老老实实地开始套起圈来。欧根不说,指挥官那夸张的幸运又再一次展露。让巴尔明明看见指挥官手中的套圈划出了一个与目标毫不相干的轨迹,却又被骤起的一阵大风给刮回了正轨。

    小奥利克看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指挥官也过意不去,体贴地将大部分玩偶还给了小驱逐,只留下了两个指挥官的泥人表情玩偶。

    “让巴尔,给。”

    让巴尔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指挥官举着那小人偶,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窘迫。确实自己平日里与他的相处更像是同事与同事之间,朋友与朋友之间,舰娘与指挥官之间,有互相的帮助,有小小的争执,有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但却没有如今日般带有些暧昧的触动。指挥官手中的人偶好像也瞪大了他黑豆似的眼,有些惶恐地等待着自己的答复。

    倘若仅仅是作为指挥官的一位舰娘,从指挥官那收到以指挥官为原型的玩偶,感情上好像有些僭越了。可自己是只想单纯地作为指挥官的一名普通舰娘吗,维持着上司与下属间的普通关系,回到那最初的原点吗?

    蓦的,注视着指挥官那沉谧的碧瞳,让巴尔好像又回到了那场有些寒冷的雨中,那天雨很大,光与影的界限都被抹去了,水乳交融,就像业余画家的调色板。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慢慢地行驶在海上,雨帘将什么都遮住了,唯独遮不住码头上那持着伞的,挺拔的影子。他站得笔直,就像那擎天的柱子,又像是一把,纯粹的黑色刀鞘,初冬独有的凌冽,和附在自己身上的寒意,都一并被他收走了。

    指挥官就像是自己的刀鞘。

    那样的话,或许收下便也无妨了罢。

    苏翰讲的那些话如同折给孩子玩的纸船,浮在了清而深的沉默的水上。让巴尔又静静地看了那人偶一眼,沉默了许久,伸出了手,接过了人偶。

    “谢,谢谢。”

    让巴尔把人偶揣进了内衬的口袋里。

    那人偶就像一枚种子,在等待着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