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逗你都不见你脸红，怎么今天还害起羞了。”梁炼一直到办公室，把她衣服挂起来，笑着揶揄她。
他们的第一次都不见她会害羞，还很主动，所有他一直以为她没有小女人的那种娇羞，今晚难得见到她害羞的一面。
杨枝自动过滤掉他的话，这人真讨厌，后悔跟他上来。他这么介绍，那不是所有他同事都知道了。
拉了一边的凳子坐到他办公桌旁边，从便当袋里拿出饭盒，“也不知道饺子凉了没有。”
对方坐到她旁边，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谢谢！真饿了。你吃了吗？”
“煮的时候，吃了几个，你尝尝味道。”要不是看着不多了，她还能再吃几个饺子。
梁炼还是夹了一个塞到她嘴里，才自己吃起来，“你要不别回去了，外面还下着雪，这也快到后半夜了，回去路上也不安全。我找个休息室，你在这睡会吧！早上我下班再把你送回去。”
“不好吧！我又不是医生，还占用你们休息的地方。”杨枝支支吾吾说道。
眼神却打量起来这间办公室，不大的地方，几张办公桌，靠墙还有置物柜，里面都是文件，估计也是病例什么的。
哪里有什么能躺着的地方，他平时有专门休息的房间？
他吃完嘴里的饺子，继续调侃她。“你是医生家属。”
杨枝听他这么说故作生气蹙起眉，他怎么还没完没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一会我找刚才那护士长，看看她那，他们护士都有休息室的，单人床，你挤挤不要紧的。”
杨枝思索半晌，犹豫再三，开口还是带着迟疑，“哦！那个，你晚上一般忙不忙？”
“怎么有事？”梁炼见对方的纠结，那五官都要扭到一起，她有什么事是这么难以开口的。“晚上一般没什么事情。”
其实眼病很少有挂急诊的，不过就是偶尔接到一些伤到眼睛的病人，有时候值班一夜无事。
不过今晚或许会有，往往是过节的时候，会碰到放烟火伤到眼睛的患者。
“我想看看奶奶去。”
杨枝说了想法，毕竟自从她离开老爷子家后就再也没见过老太太，怎么也是照顾了她半年多，说多深的感情也不现实，但是一点没有也不可能。
老太太现在的病情这么危险，不见她，杨枝心里实在不好受，而且她还是梁炼的外婆。
杨枝看着那双望着自己的深褐色眼眸，讲明自己的意图，“我知道奶奶现在休息，我就想偷偷看一眼。”
她不知道当面见到姚素书，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如果梁炼也在的话，那场面会不会尴尬无措。
“好，一会我带你去。”梁炼面色没有太大起伏，眼底却是升起一丝难过，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杨枝下意识跟随他的目光，已经接近凌晨，抬首看向窗户那里，“你说今晚会不会有烟火？”边说边起身，走向窗边。
梁炼吃完饭盒里的饺子，收拾好，放回便当包里。“应该有吧！有的单位会在指定的地方燃放。”
杨枝听他这么说，开始满心期待零点的时候，感觉身旁有人，他站到旁边跟她一起看向窗外。
这里楼层不算高，远处各种写字楼闪烁着五彩的灯光，还有不停变化的广告牌。
也不知道烟花在什么方向，能不能看到。
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心底默数着，要是一会没有，那就是这里看不到。
杨枝数完，左手边远处的天空闪了起来，在空中炸开，向外射出五彩缤纷流光，“离这里好远。”
“嗯，好像是在江边。”
“梁炼，元旦快乐！”杨侧身给他一个拥抱，“我是第一个祝给你祝福的人，也是第一个给你新年拥抱的人。”
说完，抬脸满含笑意地盯着他的眼睛。
梁炼先是被她抱得措手不及，后又听到她的话语，心里动容，双手环住她的肩膀，让她埋在自己的胸前。
“那我就希望，以后我们每天都会有一个拥抱。”
***
杨枝没有让他禁锢太久，毕竟这是在医院的值班室。万一有人进来，她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炼把饭盒刷洗好后，拉着她去了外婆的住院部。
由于不是在一栋楼里，他们要下楼，再去后面的住院部，杨枝看着还在密密下着小雪，抬头看向静邃的夜空。
只不过医院的院子都是灯火通明，没有一点夜深的寂冷。
对牵着她的人说：“果然这雪从去年下到今年。”
地上已经湿漉漉，偶尔在角落里似是附着浅浅零星的白色。继续感慨道：“这边还是气温高，估计港云要是下雪就会有积雪了。”
听她提港云，他伸手揽过自己的肩，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怎么，快过年了，想家？”
“没有，就是感慨一下而已，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雪后，都会扫雪。”
她从很早就不喜欢过年，今年又是第一次要和哥嫂过年。
“我那时候也扫雪，不过最后演变成打闹居多。”梁炼也回忆起小时候的时光，跟她其实算是一个地方的人。
不过因为父母的原因离开了港云，要不他们不至于只做一年同学。
杨枝见已经到了住院部跟前，拉开他的手，这人白大褂一脱，完全就没了内敛高冷的专业医生的样子。
住院部这个时间还是冷清的，给杨枝的感触就是压抑到心慌，过道里的明明是暖黄的灯光，她还是有冷飕飕的风，触及她身上的感官。
省医院明明比四年前她所在的县医院好太多，她还是一瞬即恍惚到了那个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各种痛苦、焦虑、茫然的，或家属或病人的脸。
杨枝甚至在进入电梯的时候感觉空气稀薄，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可它们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
“杨枝？”梁炼从她麻木跟他进电梯就感受到她的失魂，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听到一声呼唤，杨枝呆愣本能出声，“啊？”双眼慢慢聚神，看清前面的人。缓缓垂下眼，重重呼吸一下。
“想点事，有点出神了，没事。”
勾唇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不再管他迷糊的神情，又看向电梯显示屏上变化的数字。
明明之前也来过，并不会发怵，这次怎么就极度沮丧，或许她不适应深夜的住院部。门诊大厅还会有走动的患者，而住院部的走廊就显得寂静。
电梯门打开，杨枝拉着他出去。
梁炼已经跟这层的护士都熟悉，轻声打声招呼就去了外婆的病房。他来之前给护工发了消息。
等他推门进去时候，护工也听见动静起身，两人悄声地客气说了几句。
杨枝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尾，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亮，看见了正在沉睡中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