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一并非是想与启华地产作对，只不过这份合同，闫也之所以一个字也不看必定是知道这其中确实是有猫腻的。
而她也确实是想深入启华地产，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
可若她一眼都不看那份合同，当即就决定与启华合作的话。
一来，她这种行为会让在场的所有人认为只不过是个花瓶而已，会质疑她与闫也的关系。
二来，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行为会让启华地产竖起防线，那么即使是有交集了也未必能真的深入。
所以，这刺还必须得挑出来。
姜竹一扯起唇角，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启华地产确实是一个和好的合作伙伴，给到的诚意也看见了。不过，该注明清楚的地方还是得弄清楚，不是吗？王总？”
王总眼角抽动了两下，被一个只是秘书的小姑娘训诫，让他的老脸拉不下，那双小眼睛也变得锐利起来。
若不是她是闫也身边的人，他早就当场把她的嘴巴撕烂了！
眼下，他只能扯出个怪异的笑，“姜小姐教训的是。小许！还不拿下去改！”
助理低着头，颤颤巍巍地把桌子上的合同拿走。
钟泽脸上那兴味越发浓烈，他调侃道：“王总被姜小姐拒绝了是什么感觉啊？”
王总脸色极其不好，又不能发作，被钟泽这么一点，更是铁青了个底，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滋味不好受。
还没等王总开口，姜竹一转头看向钟泽，眉尾微挑道：“谁说我要拒绝了？”
这一句话出，王总那神色可谓是精彩无比。
原本是发白到铁青，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羞辱，尔后则是兴奋到发红。
王总似乎将刚才那气到吐血的愤怒刹那间抛之脑后，他一股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走到姜竹面前，就差跪下了，“姜小姐，这是决定与我们地产合作了？”
姜竹一没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移至身旁已经抽完烟，闭目似是在享受悠扬乐声的男人，恰好在她看来的瞬间男人睁开了眼。
四目相交。
姜竹一缓缓说道：“虽然启华地产的合同拟得差强人意，但是王总的诚意十分打动人心，我作为闫总的秘书，总是要为闫总着想，也为利益出发。”
王总大喜，他立刻倾身过来，就要拉起姜竹一手时，被一只手臂拦下。
闫也隔开两人之间忽然拉近的距离，站起身来，顺便也将身旁的女人拉了起来，他面无波澜，声音也不辨喜怒，“决定好了就不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王总讪讪地收回那只已经伸在半空的手，躬着身谄媚道：“那便预祝我们启华与闫氏集团合作愉快。”
所以这一次，闫也代表的是闫氏。
闫群并没能在那次竞标中获得地皮，而成功获得的人是闫也。
即使闫也早已白手起家与闫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闫氏看重的地皮在他手里，不得不让他出面。
闫也的能力如何，姜竹一自是知道的。
即使当初他只是一个毕业后立刻在原来学校当大学老师的人，可那卓绝的才能和朝众的智商注定他在哪个领域都能占据鳌头。
姜竹一被闫也拉着到达停车场时，她甩开了他的手。
男人回头盯着她不语。
姜竹一解释道：“闫总，你先回酒店吧。我在这里还有点事儿。”
男人淡淡开口道：“什么事？”
姜竹一不想将她与袁荔的事情说出来，只好含糊道：“就是有点私事儿，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说完，她垂眸不去瞧面前的男人，可她清晰感受得到那来自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的审视。
被这样一双眼眸盯着看的时候，总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令人没来由地发慌。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转身上了车，车门关闭后，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姜竹一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毕竟他们重逢后，他似乎像变了个人一样，哪次不是狠命纠缠她的？
但她无心纠结这些。
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二十分钟，姜竹一裹紧风衣，初秋的夜风总是带着些许属于还未到来的冬季的寒意。
这里是一楼大厅旁的花坛，时间已至凌晨，这里无人经过。
所以脚步声于此刻来说是格外突兀又清晰的。
袁荔吊带外披了件黑色的短款夹克衫，肩膀上背着那只吉他，纤瘦的身影缓缓向姜竹一走来。
待走近，姜竹一才看清她脸上那夸张的烟熏妆不知何时已经被她卸去。
就像是戴着的面具被忽然摘掉，露出最原始的模样。
卸去妆容的袁荔一如五年前，还是那张素净清纯的小脸，只不过少了份青涩无措的娇羞，多了份事不关己的漠然。
袁荔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敲打，是在发什么信息。
姜竹一耐心地等待她发完信息。
一等就是五分钟。
袁荔再次抬眸，那双凤眸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冷漠，“你究竟要说什么？”
姜竹一见她不耐，只是扯唇笑了笑，“当年我不辞而别是有原因的。看来这个原因你想听。”
一句陈述句，让袁荔瞬间破防。
她忽然大力扯住姜竹一的大衣衣领，面容变得狰狞，情绪也激动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拔高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激耳膜。
“是啊，我想听！我想听你怎么掰扯！姜竹一，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吊人胃口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最恶心你这副模样！”
“有原因？那你就快说，我等会儿还有事情，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对比怒目圆睁的女人，姜竹一则显得格外冷静，她用手握住袁荔扯着她衣领的手，声音轻缓却有力道：“因为那晚我被人下药了。”
袁荔先是一怔，旋即笑得夸张，“姜竹一，你现在跟我说你被下药了？你觉得我会信？”
姜竹一早料到袁荔不会就这么相信，她就像是被踩扁的饮料罐头，内里的脏器早已被掏抹干净了。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如何，只是声音淡得像是一杯放置许久的白开水，经久沉淀。
“姜家视此为奇耻大辱，把所有消息都封锁了，并且把我送到了国外。我与外界联系全断，就连手机都没有。能够证明我说的是不是骗人的东西……”
姜竹一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击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