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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争论不休,小皇帝要收拾柳丞相,能不能成功先不说,但这朝堂柳党把控太久,别说吃肉,喝汤都难。

    若小皇帝收拾丞相失败了,再拍马屁也不迟,这是许多非柳党人士的想法。

    而宋日升眯着眼、噙着笑,心情颇好的看着台下争吵。

    一个眼神示意庆公公,尖锐高调一声“肃静”让金銮殿再次安静。

    宋日升从龙椅上站起,走到珠帘前,深深鞠躬,做足姿态,“太后娘娘为宋氏江山辛苦了,如今朝臣为朕亲政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柳太后握着玉玺的手不断收紧,如何?她为了柳家大好年华在皇宫里枯萎,到头来一场空。

    她走出珠帘,从前她是柳家掌权的挡箭牌,她从未走出珠帘,宋日升是傀儡,她何尝不是,没有一天为自己活着。

    一只眼睛蒙着棉布,宣告着昨日的惨败,得知真相的大臣心里无不打着寒战。

    真是太狠了。

    柳太后看着众臣表情各异,兄长柳信眼里对她失望和不满,本就不是万无一失的行动,更何况向来头脑不清、四肢不勤的宋月恒突然暴起。

    她不甘又无可奈何,为了柳家的颜面,无奈道,“皇上亲政乃臣子之福,着礼部、太常寺准备亲政大典。”

    双手举起那象征王权的传国玉玺,交给宋日升。

    众臣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久久没有散去。

    宋日升一手紧握玉玺,一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声音铿锵有力,“众卿平身。”

    新鲜出炉的亲政小皇帝,明天还能不能亲政不好说,反正今天柳丞相是敢怒不敢言,此时不提要求,更待何事。

    这不刚刚空出左右御卫统领的位子,朝臣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又开始新一轮争吵。

    “朕已有人选,命陈柏为左御卫统领。”宋日升斩钉截铁,看着台下臣子交头接耳。

    “陈柏?有这号人?”

    “平阳陈氏的陈柏。”

    “平阳陈氏?呵呵,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他们家还有后人呢!”

    “这不是从文没有出头,跟着那些小民小吏一样从军,先皇在时就立下战功,这才有点名堂。”

    “啧……”

    没有人异议,没有背景的人哪能坐稳这位子。

    宋日升不动声色,继续道,“这右御卫统领着实有些为难,朕想了许久,”稍稍停顿,目光落在裴溢之的身上,笑道,“命裴溯为右御卫统领。”

    一片哗然,连裴溢之也万分吃惊。

    他的亲弟弟如今不过是个八品副尉,突然提到五品的武将军官,是何用意。

    天降馅饼也可能是天降陷阱,谨慎如裴溢之当场拒绝。

    宋日升像是生气,“裴驸马是何意,月公主向朕举荐裴家,怎么裴家不愿意向朕效力。”

    宋日升说的是裴家,眼神也扫过裴家二房和三房。

    裴家家主裴照听了赶紧表态,唯皇上马首是瞻,裴溯还住在家里,到时候想办法塞二房、三房的人进右御卫,架空他的权力,这支禁军可就是为他们裴家所用了。

    至于裴溢之从来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不知道天高地厚,总想压他们二房、三房一头,弃家族去尚公主,便永远失去裴家家主的资格。

    柳信审视裴家几人,虽然裴照说长房和他们不亲近,可到底都是姓裴,这裴家兄弟可别玩的是瞒天过海。

    早朝结束后,刚出午门。

    “恭喜裴大人,发达时候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同僚。”

    自他尚公主,就未得到这些同僚的正眼相看,这会儿都夸他高明远见,早早抓住大胤朝公主,前途一片光明。

    裴溢之嘴角微翘,这就是权势,当手握重权之时,谁还看你过往,“溢之惶恐,是皇上抬爱,定不辱皇命。”说着往皇宫方向拱手,表忠心,却迎面遇上柳信甩着袖子出来。

    “哼!”柳信从裴溢之身边走过,鼻孔重重出气,表达不满。

    裴溢之此时并不想正面得罪柳信,这支御卫是柳信的人,想要彻底掌控御卫,还要从柳信这里入手。

    裴溢之追上柳信,做低姿态,“柳丞相,留步。”

    柳信停住脚步,头未转动,眼神斜视裴溢之,大有看看他狗嘴里要吐出什么象牙的意味。

    裴溢之是真心向柳信示好,“舍弟年少,右御卫还需丞相多多关照。”

    这话在柳信耳朵里就成了炫耀,他冷哼两声一言不发大步离开,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统领他的御卫,且看到时候怎么哭着找奶吃。

    同僚见裴溢之如此做派,心里鄙视,虚伪至极,可自己又屁颠跟上裴溢之,继续恭维他。

    “裴大人何必自找没趣,昨夜慈宁宫发生那档子事,柳丞相怎能释怀。”同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道,见裴溢之一脸疑惑,眼珠子一转,“难不成裴大人对慈宁宫的事情不知?”

    裴溢之不知,可面上不显,今早权力变更如此之大,肯定有隐情,可是宋月恒突然疏离他,宫内之事无法第一时间知晓。

    裴溢之对徐家表妹入宫势在必得。

    同僚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将慈宁宫事变述说一遍。

    “裴大人,你藏的好深啊,我还真以为你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呢,没有你的神机妙算为公主、皇上谋划,哪有今朝还政之事,你可是大功臣……”

    后面恭维的话裴溢之听不清,脑子里只有宋月恒将金簪插入柳太后眼睛的画面。

    这还是宋月恒吗?

    裴溢之心里有一丝慌乱,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仔细回忆,好像从宋月恒落水后,一切都变了。

    对他不信任,疏远他,无视他。

    但宋月恒又为何愿意帮他谋划权力呢。

    马车平稳驶向公主府,裴溢之蹙眉沉思。

    烫金的牌匾,公主府几个大字龙飞凤舞。

    什么时候这个牌匾换成裴府。

    不同于马车上的沉思,裴溢之眉头舒展,他已经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是宋家姐弟无人可用。

    刚进内院,张静仪就在门口等他,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呵,女人,宋月恒也是这样的女人,身心交付出去后,便视作同路人,不过显然张静仪看起来更顺眼,宋月恒有求于他,怎么还敢在他面前摆公主的架子。

    既如此,又何必伪装。

    一改小心谨慎的模样,光明正大去了张静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