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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生(四)

    南愚正回忆着,突然“砰砰”两声,有人敲门。

    “谁啊?”

    “是我。”

    一阵熟悉的女声,原来是元嘉师姐。不过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南愚披了件衣服下床开了门。

    元嘉坐下,道:“瞧你屋里灯亮着,又没听见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没有,我也还睡不着。师姐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南愚倒了杯茶,有些温凉。

    元嘉点头,说:“明日可能得早起下山一趟,同我们去除个邪祟。”

    “除邪祟?”南愚来兴趣了,音调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嗯,虽然是些小鬼小怪之类,但也要提醒你,有事儿躲在我们身后不要自己上,明白吗?”

    南愚重重点头。

    “早些睡吧,明日我来叫你。”

    虽说那夜的女鬼吓得她不轻,但在南普道的这些日子她多少也了解了点,会些简单的小术法。况且有师兄师姐,对于明天的任务她不觉得害怕,反倒有些期待。

    会遇到什么鬼?

    她吹灭蜡烛准备睡觉,忽然一道黑影从床边闪过。未瞧清楚是何物,忽地脚边一阵阴冷。她吓了一跳,借着月光低头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师姐出门时未将房门关拢漏了条缝,她又将门关好,戴上法串捏紧被子睡觉。

    好吧,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点怕。

    翌日清晨,天微亮。被叫醒的时候脑子都是晕晕的,浑身无力。元嘉一瞧觉得不对劲,竟然发烧了。

    “云生,你今天就别去了吧,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南愚说:“我喝完药就好了,这是第一次,我不想错过。”

    元嘉犹豫片刻,起身去问问师父的意见。空名大师喝着茶看书,只说:“让她去吧,多去历练历练。”

    喝过药,南愚觉得浑身没那么酸痛了。临走前,元嘉多给南愚加了一件披风。此行要去的地方是隔壁镇的一个村子,听说夜里时不时有婴儿啼哭,但村子里近年来根本没有孩子降生,十分骇人。元嘉一听便知道这许是小鬼作祟,暂时没有伤人性命,但如果时间长了未解决,反而极其危险。

    到村子的时候将近傍晚,元嘉在村子里找了户人家吃饭,当然也没忘给点银子。元澄只尝了一口,便拍拍身侧的元亦,挑眉道:“这老婆婆做的饭菜可比你做的香多了。”

    元嘉一记冷眼扫过,元澄乖乖闭嘴。临了,她打听道:“敢问村中所闻婴孩啼哭之声在何处?”

    老妇一听,神色慌张极力劝阻:“各位莫要去哪里,邪乎得很呐。”

    “老人家您莫要担心,我们此番前来便是解决此事的。”

    老妇人似乎是想起什么,语气十分急切:“诸位可是南普道的仙师?”

    “嗯。可否劳烦您告诉我们该如何去?”

    妇人老泪纵横,叹道:“我们村终于有救了!”

    她来到屋外,指向不远处的小山丘,只见那儿矗立着一座极其突兀的塔。

    南愚不解:“那是做什么的?”

    “瞧着形制,应该是祭祀的。”

    祭祀的塔,为何会有婴儿啼哭?南愚皱皱眉,只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些离谱。

    远去后,元嘉先问:“你们可曾注意到什么。”

    元澄说:“那座塔风水不错,但却有怨灵,不合常理。”

    元嘉看向元亦:“你来说说。”

    南愚不大确定自己的想法,又怕误导了师姐耽误此次行程,索性没说。元嘉看出她的心思,道:“云生你尽管说,无妨。”

    她裹紧披风,迟疑着开口:“那些怨灵,恐怕多是女婴。”

    元嘉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继续。”

    “来时我瞧过村中人,路上遇到的十个里面八个都是男子,而且其中的女子都已是老妇或是三四十的中年人。至于幼女或少女几乎没看见过一个,反倒是男孩儿几乎随处可见。”

    元亦沉吟道:“许是我们来得迟了些,剩了男子在外干农活,女子在家煮饭?”

    “这也是有可能,不过许多人家院子里晒的衣服都是男子的,极少见女子的。”

    男女数量差距如此之大,她不免多想。

    元嘉笑笑,说:“究竟如何,一看便知。”

    山丘上静得发慌,越靠近那塔边,越多小鼓包,且鼓包上草长得稀稀疏疏又十分枯黄,与其他地方大不一样。元亦随地捡了块石头开始挖,没挖多久便见泥土里露出一角来,样子像是被褥衣服之类。见状,元亦更来劲儿了,三下五除二将泥土刨干净,土坑里面躺着数件腐烂的被褥和衣物,都是婴儿的。几人又去挖开其他的土堆,除了腐烂的程度不同,再没任何区别。

    南愚皱眉,看来和她猜得到差不多。

    “尸骨在何处?”她自言自语,又看向塔里。如果这衣物只是单纯被埋在这里却未见尸骨,那最大的可能……便会是那里。

    月色皎洁,塔正前方还摆着供果之类,但像是放了许久的。南愚走近塔边,忽地有一阵婴儿啼哭惊得所有人心里一颤。仔细辨别,那声音正是来自塔中。

    元嘉将南愚拉到一边,不放心她走这么近。南愚退在她身后,脚边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她低头一瞧,竟是一只婴儿的小手,血淋淋地在她脚踝处抓来抓去,她尖叫一声,元嘉念个诀,一记飞叶直直插向那血手上。

    血手消失了,留下的血痕一瞬间变得乌黑,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南愚有点想吐,却面不改色。她没起什么作用就不能给师姐师兄添乱。她默不作声地憋气,或是偷偷背过身拿手帕捂住口鼻。

    等等,这帕子什么时候有股这样的幽香?她浅浅闻了闻,又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像是……

    白卿?

    南愚心里一咯噔,不会真是他吧?正这样想着,似乎闻不到那股血腥味了,反倒神清气爽,就连烧好像也退了。

    真的是他?但她只是想着,没敢说话。

    再一看塔边,师姐已经布好一个小型的法阵,南愚记得,这个并不是所谓的镇压法阵,而是超度亡魂。

    师父曾说,鬼怪怨灵之类以化解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