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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不知道多久,应该还没一会儿,我就累了,跟陈远说:“我这体力越来越差劲了,没几步路就难受,怕是追不上陈师傅他们了。”

    陈师傅走的极快,还有单二叔,我和陈远只能看到他们的脚印,我甚至有些歉意,毕竟我拖了陈远的后腿。

    陈远没说什么,取了块黑纱蒙上了我的眼睛,又给了我一块糖。

    那糖里一股生姜味,吃了只觉得浑身发暖。

    我有了些许力气,跟着陈远的步子也快了许多,只是这黑纱拦着眼睛,看东西不真切,但是那雪也不晃眼睛了。

    所幸陈远拉着我,我倒也不担心看不清楚。

    晚上的好不容易追上了陈师傅,他们已经将东西烤好了,只等我们来吃。

    陈师傅面色凝重的看向我:“没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应劫的日子快到了,我这将死之人也要撑不住了,而所有的秘密都会在观星台上被揭开。

    我静静的吃着鹿肉,也不再想过多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还是要睡觉的,但是条件却没那么好了,只能靠着一些零零星星的树睡觉。

    我和陈远捡了些树枝当柴火,还好晚上没什么风雪,好歹有了些暖意。

    陈远坐在我旁边,我感觉他有话要说,却一直在犹豫,说实在我倒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于是我就先开口:“瞧你有话要说的样子,又不说,我可真当你是兄弟,怎么到我面前还要遮遮掩掩的。”

    陈远深吸一口气:“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保护好你的……”

    “知道了,哪要你天天挂嘴边上说,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吧,我身上保命的东西可比你多。”我白了陈远一眼,然后习惯性的躺在了他身上。

    “时溟那个老家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说你是个外冷内热的,实际上明明是你跟我一样讨厌他,只是你待他恭敬了些,叫他生出错觉来了。”

    陈远笑着替我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果然你是最懂我的。”

    “我从前总把你当任性又不知分寸的家伙看,其实我自己也这样,早被你带坏了。”我笑着骂他。

    “你这是刁蛮性子,可不是跟我学的,我哪有你这样刁钻的性子。”陈远辩驳说。

    “那就是时溟,他不是个刁钻的人?他可坏的死。”我又开始暗戳戳的骂人起来,“不过我可不敢在别人面前这样学你一样的胡闹,到时候丢了身份,叫别人笑话。”

    陈远略思索了一会儿,也没说话。

    我想着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又岔开了这个话题:“除了新鲜玩意儿,你还喜欢些什么东西,或是听了有兴致的事情,不如说来与我听听?”

    “以前喜欢的把戏挺多的,现在静下心来就不想那些了,我瞧你也总是全心扑在修炼之上,哪里还有心思在其他事上。”陈远玩着我的头发。

    我拍下了他的手说:“好好的又玩我头发,手痒了!”

    “好,你先睡下,我不弄你,你看你眼神都有些倦了,平日里这时候都喊着困,今日还想说话来强打精神吗?”陈远笑着说。

    我听陈远这么讲,就知道他是做好了让我睡的准备,我就安心睡下了。

    只是睡的熟了,远处一声狼嚎还是将我惊醒,我看着陈远面色凝重的说:“它们来了。”

    陈远示意我别动,我将手伸入怀中,符篆肯定是够的,更何况我还有匕首防身,就是怕来的狼群太多,难免力竭。

    我目光瞟向陈师傅,他们早就醒了,站在原地做好了战斗准备,估计在等时机。

    我又四处瞧过去,周围一双双眼睛,少说有几百只!甚至远处还有一只狼王,我脸色有些发白。

    狼群可没有耐心陪我们玩,先向我们扑来,陈师傅知道死战在所难免,于是朝我们喊道:“北偏西,七日后观星台会!”

    说罢,就冲上前来。

    我知道我身体已经不好了,想跑也没有力气,然后心中一横,将两张空间符甩出,景色霎时变换。

    我的力量被大幅削弱,强行运转灵气难如登天,只有这微薄的精神之力尚可催动,尽管这比灵力催动更伤心神,不过好歹有那么一线机会。

    我面上一喜,口中血腥味更甚。

    我对陈远说:“快拉着我跑,他们知道我们身上的气味,一定会追来的!”

    陈远点头,拉着我就跑,我体内气血翻涌,眼前黑的厉害,也强撑着跑了几步。

    可是我身上虚的厉害,实在没忍住,用手一拉陈远,示意他停下来,这一下子缓过来,我就吐出一大滩血。

    “怎么会这样?”陈远一时慌了神。

    我捂着心口说:“这符篆是用我的血画的,用起来虽极为好用,但是也耗损精神,我现在身体差成这样,两张已经极限了。”

    陈远二话不说就背着我跑了起来,我骂道:“你疯了,你哪来的体力能背着我跑整晚!”

    “你才疯了!用这样的符只为了逃命,我若是在那里说不定还能抵挡许久。”陈远也怒了。

    我心里不忿的厉害:“以前这样的符我一口气用百八十张都没问题,明明上次在沈府用两张雷符还只是脱力而已……”

    “你别难过!想想还有什么能逃过狼群的办法没有。”陈远喘着气说。

    他身上衣服穿的本来就厚,背着我极为不方便,我现在跟个残废一样,若是他力气耗尽只怕我也要死在这里。

    我咬咬牙问:“你能这样撑多久?”

    “这样的速度只能一个时辰,后面大概会慢下来,狼群的速度比我要快些,追上来估计不要多久。”

    “这附近有山洞没有?有的话就去那里歇息,我还有隐息符,你让我缓口气,到时候自然能掩盖我们的气息。”

    “可是这脚印怎么办?”陈远突然问了这一句。

    我一时也没想出来法子,只说:“往前跑就是。”

    陈远飞速的向前跑着,然后我慢慢的跟他说:“我腰间有个小包,里面有一个梅花印信,除了用灵力催动之外,还可以用气血催动——都是我摸出来的法子,可以制造一片幻境。”

    “还有一片玉竹叶,若我去了就拿去陪我葬下……”

    陈远怒吼:“你这说的什么话!”

    “还有!我最近新研制的蛊虫,我知道你不会驱使,你直接吞下,如果成了你就能抵御百毒,身上的血也带些毒性,不过失败了,死的也会很快。”我笑起来。

    陈远没说话,我怕他恼我用他性命开玩笑,又说:“我这样只怕是撑不到观星台了,你要早做打算。”

    “我不会用你的东西的。”陈远冷声说。

    他这是在和我赌气?也不知道这蠢货这时候到底在坚持什么原则,我恨恨在心底骂了一声,也没力气再说话,靠着他的背就睡着了。

    陈远估计是强撑着死也不喊我,我醒来的时候天竟然已经要亮了,陈远还在我旁边坐着,也没有喘的很厉害,想来是歇下有些时间了。

    我抬头四处一望,这山洞远比我想的隐蔽,竟然没有狼群追上来。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对陈远说。

    陈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靠着我,几个呼吸间就睡着了,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家伙受不住。

    我抓着那个藏了蛊虫的盒子,这个家伙肯定不知道扶光的事情,时溟明显是知道的,甚至还有意无意的透露信息于我。

    我不知道时溟心里做的打算是什么,反正陈远是我现在唯一能利用的了。

    我操纵那蛊虫进入了陈远的身体,这只蛊虫是我从天临城带来的,我平时很少使用,几乎是我的保命底牌。

    尤其是这一只玉蚕蛊,本是用奇药喂食的,结果吞了好几只毒蛊,还吸过我的血,虽未与我有主仆间的联系,却还是能反哺于我。

    只是除了能借玉蚕操控蛊虫之外,我倒是不知道它其他的用处,反正是有益无害的,给陈远用了正好。

    隐息符好用许多,用完我只是有些脱力而已,我轻轻吐了一口浊气,躺在地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经到了陈远背上,他还在一路小跑着,我心想反正他吃了我的蛊,也就任由他背着。

    陈远似乎察觉到我醒了,说:“可是肚子饿了?”

    “我睡的太久了。”我面色有些凝重,“算上昨夜的时间到现在起码有五六个时辰了。”

    “我的步子很快,只需要三五日就能到了。”陈远说,但是我对这个时间不满意:“晚上你能保证没有什么盯上我们吗?拖得越久越危险。”

    “你有法子?”陈远问。

    “我再用两张空间符。”我咬咬牙,“早知道该学些阵法的。”

    陈远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我,我知道他是个死性子。

    于是我只好说:“我隐约猜到了时溟的计划,时溟的意思是我们都可以活下来,这你是知道的吧?”

    陈远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阳珠的计划?”

    “时溟那家伙,跟我讲了一些,我根据他的意思猜的,所以你只由着我就好,我心里有底。”我安抚着陈远,心里却一阵难过,若是我死在路上,这究竟算得了什么……

    不过陈远听了我这意义不明的话,反倒没说什么了。

    陈远今日背着我跑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坐下来才休息了一下,跟我说:“我今日奇怪的很,平日里这样跑肯定要腰酸背痛的,但是今日却不累。”

    “许是这生死危机激发了你的潜力。”我又信口胡诌骗起了陈远。

    陈远找来木柴生了火,又从那玉兰钗里掏出干粮来递给我,我不禁感叹道:“总感觉我要变成废物了。”

    “你可留点力气,就我们两人,真遇上狼群全要靠你的。”陈远看向我。

    我笑着骂他:“你是个蠢的,你爹还在这儿,只是我们分开来行动,他自然要帮我们吸引注意的,不然就我们两个如何抵挡的住。”

    果然天色一暗,我和陈远就感觉到危机四伏,我熟稔的上了陈远的背,然后就开始跑起来。

    我笑起来:“你这两条腿如何跟四条腿的跑?”

    “跑不过便跑不过,我只想赶紧带你去观星台上,给你解了那该死的劫,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和我爹他们吗?”

    我没再说话,静静的等待今晚的动静。

    夜色渐深,陈远的步子还没慢下来,我倒是感叹起来:“你这真是铁打的身子,这么久都不累。”

    心里又默默嘀咕:这蛊虫当真厉害,不愧是费了我那么多灵丹妙药。

    不多时,狼王的嚎声便再次出现,我能感觉到陈远的身子绷紧了,我按着他的肩用了用力,示意他我还在。

    结果不过半柱香时间,这狼群就围了上来,不过数量没有昨日那么多,只有五六十了。

    我冷笑一声,故技重施,身影出现在好几座山头外。不过这一次,我几乎有了一种快死的错觉了……

    陈远把我放下来,似乎在喊着我,我眼前黑的厉害,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只是耳鸣的厉害,想动也没什么力气,好在意识勉勉强强还在。

    陈远不敢摇我,在我耳边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动了动眼珠子,眼睛就传来酸涩之感。

    就算是先睡觉休息一下,我还不至于灵力枯竭死去,于是这便算是彻底昏了过去。

    再醒来又是第二日的黄昏了。

    我口里干的厉害,说也有些沙哑:“今天……是第几日了……”

    “第三日了!再给我两天,只要两天我就能到了。”陈远哆哆嗦嗦放我下来,给我喂了点水,我才好受些。

    我能感觉到他跑的很累的,眼睛里还有些血丝,肯定是这几日没睡好。我指着他身上的血污说:“这哪来的?”

    “……你吐的。”陈远面色复杂。

    “这几日就继续辛苦你了,我想必是再也使不出任何力量了。”我运转了几个周天,竟发现经脉不知何时全部衰竭,体内气血亏虚也极为严重。

    别说动用精神力,我现在只说是思考都觉得头痛欲裂。

    这具身体……应该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