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贯一这个人是自来熟,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路上不停与楚歌两人攀谈,互报了家门。
马涛则是兴趣缺缺,问三句回不了一句。
倒是楚歌跟张贯一很对脾气,聊得火热。马涛几次暗示楚歌不要与陌生人多言,楚歌都置之不理,马涛一气之下,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张贯一说道:“马大哥心事重重啊。”
“马大哥这几天比较累,咱们聊。”楚歌笑道,“张大哥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你呢?”
“我二十二。张大哥,虽然你说自己是矿工,但是我看大哥谈吐不凡,似乎受过一定的教育,毕业于哪个学校啊?”
“楚兄弟眼光很独到啊,俺毕业于河南开封织染学校,看兄弟的谈吐,是出身公门吧。”
马涛干咳一声,楚歌看了他一眼,话说出去,就留了一半:“我就读于浙江警官学校,目前是一名大三的学生。我叔叔马涛腿脚不便,我这次便跟着一起过来,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浙江警官学校?不简单啊小兄弟。”张贯一赞叹道,“校长还是施承志老先生吗?”
“是的,你也认识施校长?”
“神交久矣,可惜缘悭一面。”张贯一长叹一声,甚是惋惜。“老先生可谓是‘辛亥三月清谕中之将星,民国后武剧之主角’。别的不说,单单施老先生与朱家骅通过开办警官学校等措施,强化了警察教育,打造咱们中原地区最专业的警官队伍,就足以让人敬佩不已。更别提是推翻封建帝制创建中华民国的一位功臣。”
提到功臣,楚歌想到了封龙村的君战,同样是在辛亥革命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都作为中华民国的开国名将,“一等奖章”的获得者,施老先生博学宏才,一心为国培养军事领域和警察界人才,卓有建树;君战则是横行乡里,连带着子孙后代也作威作福,引起民愤民怨。
两人正在感慨之际,旁边坐着的一位仪态端庄的气质女子插话说:“姓施,倒跟我是个本家。”
楚歌奇道:“请问大姐叫什么?”
“施剑翘。”
张贯一在旁边赞道:“这个名字好听,有英气!”
施剑翘轻笑一下,转向楚歌继续道:“楚兄弟就读于警察学校,想必身手、枪法十分了得吧?”
楚歌谦虚道:“还行吧。”
“敢问楚兄弟家居何处,有时间了向小兄弟讨教枪法。”
“不敢当,施大姐,我是紫州市猎刃县沙窝乡楚家庄人,欢迎施大姐前来游玩。”
施剑翘记下地址后,脸色黯淡道:“游玩就不必了,现在我只想学习枪法。”
张贯一不解道:“施妹子一介弱女子,为何要学习这打打杀杀的套路。”
“张大哥不要多问了,我有难言的苦衷。”
正好天津站到了,施剑翘收拾行李与众人告别下车。
马涛此时睁开眼笑道:“楚歌不跟着你施大姐一起过去啊,这样就不用劳烦你施大姐走远路去找你,我看啊,你干脆做个上门女婿好了,手把手教你的施大姐打枪,你施大姐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你小子可有福了。哈哈哈......”
张贯一微笑着没有说话,扭头望向窗外。
楚歌却急道:“马大哥你瞎说什么!你没看施剑翘已盘起头发,是个已婚妇女吗?再说了,人与人之间,就没有纯洁的友谊了吗?”
“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之间有,但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有没有,就不可而知了啊。”马涛说完,再次猥琐地笑起来。
“哼,不跟你说了!”
楚歌坐到了张贯一身边,转移话题问道:“张大哥在东北闯荡多年,应该也知道东北近期局势动荡不安,为何还要迎难而上啊。”
“你是说小日本吧,嘿嘿,成不了大气候。”张贯一言语间充满了乐观。“我拿过丁字镐,下到过潮湿阴暗的矿井,干过又脏又累的活,吃过发霉变质的玉米面窝窝头,见多了那里的矿工艰难生存现状,每天都有被饿死、打死的,被爆炸的瓦斯熏死、烧死的。”
“唉,日本鬼子的手段可毒辣了,我们矿工遭受的打击也很大,喏,看到我脸上、脖子上的伤了吗?都是在日本鬼子的监狱里留下的,还有小日本的警察,严刑拷打的手段多着呢。”
张贯一跟楚歌讲述起了自己在矿场悲惨的生活,但严刑拷打并没有使张贯一屈服,反而帮助了他成长,让他带有一股领袖气质。
火车到了山海关站,张贯一起身收拾好行李,对楚歌说道:“楚兄弟,你是个好人,但是要记住了,出门在外,特别是在东北日占区,务必小心谨慎。到了地方,跟当地矿工提‘山东张’或者‘张大个子’,有什么事的话,保证好使。”
坐着倒看不出什么,但是一站起来,就看出来张贯一的个子是真高,一米九零往上,是中国人里罕见的高个子。
楚歌满口答应,起身送了送张贯一,在窗口看到下车的张贯一身边簇拥了好几个人,挥手告别之后,一起出站而去。
“别依依不舍了,人都走没影了!”马涛冷冷讥笑道。
楚歌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就是个冷血动物。张大哥耿直、热心、体贴人,比你强多了。”
“啧啧啧,那你追随你张大哥而去吧。刚才我观那人面相,不是大忠就是大奸!”
楚歌抿抿唇,坚定道:“张大哥气宇轩昂,肯定是大忠之人!”
马涛又继续劝说道:“小子,出门在外,一定要留一个心眼,不要对人太实诚了。这个世界上,居心叵测的人,多了去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嘿嘿,你是不是又要说了,不包括你的好大哥。”
楚歌反驳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
马涛感慨道:“哎呀,像你这么清纯的人,可不多了哦。没听你好大哥说吗,小日本鬼子可是诡计多端,惨无人道,等你到了那里,受几天罪,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多圣母心。”
“小日本我自然知道他们不安好心、狼子野心,但是对于张贯一、施剑翘,我觉得还是人品没问题的。”
“呦呵,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一见如故的感觉。”
马涛轻蔑地哼笑一下,扭头四处打量,突然指着窗外道:“楚歌,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