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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运宽起身要走,王久叫住了他。

    “颜兄,你先别急着走。适才好似听你说起家中尚有未成婚的闺女?”

    “正是,怎么了?”

    “恕小弟无能,不能帮你一解燃眉之忧。但小弟倒是想起一个人,应当能帮到你。”

    王久说的那个人,是省城大佬秦越坤,经营地产、鸦片、银行、纺织、高端妓院等暴利的产业。家财无数,妻妾成群,长期用钱财行贿,与各大军阀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可谓树大根深,财大气粗,势力雄厚,富甲一方。

    秦越坤有个最大的喜好,就是“破处”。但凡黄花闺女,到他那里,都能值相应的价钱。容貌越好的,价钱越高。事后可留下做妾,不想做妾则拿钱走人。更有甚者,做了妾也可以反悔,拿一笔赔偿金,随时走人。当然,不能既做妾又与别的男人私通,那个,后果很严重。曾经有个貌美如花的妾室,因为与人偷情被捉,被拖到大庭广众之下,扒光衣服,逐一割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往下分两刀切掉乳房,再用铁棍硬生生地捅入阴道,将人捅死。

    颜运宽听得心惊肉跳。他想起了小女儿颜子灵,生怕她在林家也受到类似的待遇,几乎快坐不住了。

    “不过,也没必要有多担心,毕竟人家丑话说在了前头,只要不违规也就没事了。不想做妾了,提出来,离开就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眼下,这也是捞钱最快的法子啊?”

    颜运宽听了直摇头,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分别?

    王久看出了颜运宽的心思,道:“要不这样,你再回去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若是能想出办法再好不过,实在没法就来找我。我这几天都住在兴龙客栈的,你向门房通报一声就是。”

    王久没明说,但都是生意人,颜运宽能想到王久的用意,或许,他现在的生意之一就是到处招徕黄花闺女,那位秦老板给出的佣金应当数目可观。

    颜运宽醉醺醺地回了家,又遭来岳氏的一顿谩骂。颜子玉脾气越来越坏,时常把家里的物件摔在地上,发出烦人的声响。颜子琼倒是乖巧懂事,之前托人说了一门亲事,对方虽是普通人家,小伙子雷燕平为人诚实可靠,就等着择了吉日完婚。眼下,颜子玉面临牢狱之灾,没心思也没财力来办理颜子琼的婚事。颜子琼毫无怨言,默默地分担了好多家务,除了胡妈和丫环香柳,她算是家里最操劳的人了。

    颜运宽忽然想,就家里目前的境况,想要弄到一大笔钱显然是痴人说梦。颜子玉整日在家乱发脾气,要么吃牢饭,要么让她走王久说的那条路,两相权衡,颜运宽的心情竟没那么难受了。

    岳氏听说了这事,先是大骂一通,骂颜运宽猪狗不如,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虎口,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分别!

    “目前我是想不出别的办法。要不你来做个决断:让她去坐牢,还是去给人做妾?你选!”颜运宽没好气地说。

    岳氏也做了难,虽说是下下策,倒还不失为一条路,好歹总比坐牢强吧。前不久听胡妈说有吃牢饭的姑娘被狱卒轮奸,不堪屈辱一头撞死在墙角。

    “也罢,你不是说也可以不用作妾的吗?到时候,子玉再回来也未偿不可。以子玉的姿色,能值多少钱,这些你先打听清楚,不要那边牺牲了女儿的贞洁,这边还不够还债,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颜运宽领着颜子玉与王久见了面,临走的时候,王久将颜运宽拉到一旁,近乎耳语:“兄台,你确定令千金还是黄花闺女?”

    颜运宽先是一愣,继而抡起巴掌就想往王久脸上打,终究没打下去,他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王久赶紧上前拉住颜运宽,再次低声道:“颜兄,先不要激动,你听我说。我最近都在做这生意,对于是不是黄花大闺女,看她的体态和走路的姿势就能判断,真的,十有九准。你不要不爱听,你大老爷们儿不方便问,回去让嫂夫人私底下问问便知。若不是黄花大闺女,那就是行骗,哪瞒得过秦老爷,那老家伙跟个人精似的,要的就是尝鲜,到时候以通奸罪论处的话,可就完蛋了!”

    颜运宽没办法,黑着一张脸回到颜宅。

    “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去问问你那宝贝闺女,干的好事?”

    “到底怎么了?”

    “不争气的东西!早就跟人那个了!”

    “哪个了?”

    “你自己问!”

    岳氏也是个明白人,很快弄懂了颜运宽的意思,忙把颜子玉叫到一旁,低声问她是不是已经和人做过那事了。

    颜子玉先是死不承认。岳氏了解这个女儿,知道硬来不行。马上换了策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玉儿啊,告诉为娘,是哪家公子,为娘也好托人去说个媒,也算了了一桩大事啊。”

    “真的?谁说话不算话是小狗!”颜子玉忽然来了精神。

    “真的。为娘答应你。”

    “吴策!”

    “?”岳氏瞪大双眼,惊愕地望着面前这个难得安静下来的女儿。

    “我和他在一起也没几次——后来——后来他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从来没说提亲的事?”

    “没有。我想等他回来以后就催他。”

    岳氏已经没心思再嫌贫爱富了,卖豆腐的纵然再没钱,终归是正经人家,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的,罢了,只要能把这个歇斯底里的女儿顺顺当当嫁出去,也算了了一桩大事。再说了,纵然嫁个有钱人家,也可能有败落的一天。大女儿颜子碧最初貌似嫁得门当户对,大姑爷不学好,也没个好下场。再看看颜家,当年也是风风光光,现在还不是败落成这样……

    想到这些,岳氏不禁一阵悲凉,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倒是颜子玉一听说和吴策的事有戏,反而来了精神。

    “不过,娘怎么知道这事的啊?我和吴策哥哥每次都是躲到树林子里,难道被谁偷看到了?还有,早先爹爹带我去客栈见的那人又是谁?他见我做什么?一把年纪了,难不成是想让我给他做妾?”

    岳氏只说自己有些头疼,想静一会儿。颜子玉讨了个没趣,也就哼着歌儿回了自己房间。

    颜运宽过来,见岳氏的表情,也知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难怪,这丫头,早先黄媒婆来说媒,她会反对成那样,还把人眼睛都打伤了——原来早就和隔壁吴寡妇家的孽子好上了!”岳氏气急败坏地说。

    “哎,作孽呀!”颜运宽气得浑身颤栗起来,“真是家门不幸!吴策那小子,竟然来阴的!我去找他要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不知去了哪里鬼混,好多天不在家了!那吴寡妇倒是在家,病怏怏的,你去做什么?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到哪里去找那么个黄花闺女来卖给那姓秦的!”